第26章：夜宴风波

李梦迪拿着琉璃瓶，看着里面安静不动的“悄幽”，若不是那微微晃动的触角，真还以为它是一只美丽蝴蝶的尸体。
“李梦迪，你拿着‘悄幽’做什么？”花灵蝶夺回他手中的琉璃瓶。
“很快会有人来找你要这个东西的，到时候可别拿不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小姐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沈曲角拿扇子敲了她的额头，“现在你得自称本夫人，嫁给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改口？”
花灵蝶摸着被敲的地方，委屈的看着他，“夫君也不用敲我的头吧，会变笨的！”
李梦迪在一旁插嘴，“没事，反正已经笨了。”说完便跑开。
“李梦迪，你给我站住！”她伸出拳头追打他。
到皇宫下马车之时，萧孜庆转身接顾言欢下马车，顾言欢看着他，跳下车好笑道：“太子殿下，你这举动失礼了吧！”
萧孜庆听这话，才明白过来。一时之间，还真把他错当为女子。“顾先生娇小，样貌柔弱，想不被人当成女子都难。”
“太子殿下说笑了，太子这一生的王八之气侧漏，才不容人小觑。”这么大只王八，怎么可能会让人小觑？顾言欢面色如常，却在心里暗笑。
“哦，顾先生也认为，本宫有王霸之气？”
哈哈哈哈，不行了，这个家伙太逗了！“当然，在下骗谁也不会骗太子。”顾言欢微微眯眼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却还在使劲憋着，既快乐又痛苦。
“多谢顾先生美言，顾先生，请！”顾言欢那句变调子的骂人的话，让他误以为是赞扬，他的心情不错，对顾言欢客气起来。
天底下最高明的骂人之道，乃是你骂了人，不带一个脏字，那人却不知，还很受用或前来求教。
“太子殿下到—”
宣礼的太监高声呼起，众人看向大殿门去。
萧孜庆于前，泰然自若。顾言欢于后，绕有兴趣，笑视众人。
不少闺中女子纷纷羞了脸，以团扇遮面，又忍不住看她。
“这是何家公子？”
“不知，他与太子在一起，身份许是不低……”
“这公子，长得真俊俏。”
顾言轻听着身边的小姐们的话，看了看顾言欢，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人容貌的确是三妹妹顾言欢，换了男装如此招摇，真不是她那三妹妹会做出的事情。
萧孜翼在他们进殿时就已经紧皱，他急步上前，拉着顾言欢，“你怎么来了？”
顾言欢耸耸肩，“替我撑腰的不在，太子殿下的身份又高，我就一个小小幕僚，能拒绝太子吗？”
“等一下……”
“五弟这么着急顾先生干嘛，害怕本宫会把他给吃了？”他要的，就是萧孜翼现在这着急的表情。
“太子殿下，私带本王府上幕僚，是何意？”他转身看着他，将顾言欢拉到身后。
“玉疆圣女所托，现在两国联盟，本宫可不好拒绝。”
“顺王到—”
众人纷纷让道，跪于两道行礼。
顾言欢也被萧孜翼拉到旁边跪下，她想抬头，却被萧孜翼按了下去。“这里不比王府里，规矩点儿！”萧孜翼小声对她说。
她也不想让他为难，只好放弃偷窥龙颜。微微点了头，乖乖的跪在那里。
一双龙靴停在他们面前，顾言欢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她都听萧孜翼的话了，这王上怎么倒来找他们了？
顾言欢斜着眼睛，看见一双手去扶萧孜翼，但他却躲开了。那双手就那样僵在那里。
她突然想起，萧孜翼也算这王上的五儿子。她小小的动了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萧孜翼将她的手按住，示意她别乱动。
“罢了，众卿家都起来吧！”那双手收了回去。
“谢吾王！”
顾言欢随着萧孜翼站了起来，向他身后躲了躲，又冒出点儿偷看。
谁知那顺王也正看着她，她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去。
“老五，这位是？”
“我府上的幕僚，顾言。”既然已经被问起，就只好将顾言欢拉出来。
顾言欢硬着头皮行了礼，“小人顾言，见过顺王！”果然，这宴会就不该来。
“末山一战，是你出的计？”
“是……”惦记着干嘛，忘了多好呀！
“赏！”顺王拂袖转身坐上王位。
“诶？”
“赶紧谢恩！”
“谢吾王！”
萧孜翼拉着顾言欢坐到他的位置，“等一下会有人来找你，别随便开口，要是怕得罪人，就推我身上。”
他的话刚落，大殿突然灭了灯，大家都惊恐的叫起来，顾言欢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子。
萧孜翼握住了她的手，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没事的！”
明明四周一片漆黑，那样的喧闹，他的话根本听不清，可她就听得一清二楚。
一曲悠扬琴声入耳，殿中灯火渐起，舞袖慢落，红衣灼眼，绝世佳人而立。琴声转缠绵之音，佳人舞之，闻歌起：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而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与君绝！
顾言欢看着她，握紧萧孜翼的手，脸色苍白，“萧孜翼……我害了她！”
这是她教她的<<上邪>>，她却如此来用！万灵额上的朱砂蒲公英，更是让她痛心。
蒲公英，停不了的爱……
众人着迷于此舞，无人在意顾言欢的悄然退场。只有萧孜翼看着她，消失在外。
曲渐销而舞已尽，万灵趁众人还未回神儿跑了出去。
最后一个音时，万生手中的弦断了，疼痛从流出血珠的指尖，深入心里。
“顾言！”她在偏殿寻到了她。
顾言欢站在那里，没有转身，“万灵，你是个傻子，我是个骗子。”
“顾言，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傻子。你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了，我却还傻傻的喜欢着你……喜欢已经不够了，已经变成爱了……”她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敢流泪，害怕弄花了这美丽的妆，害怕顾言看见。
“你会后悔！”
“我不悔！你教我的<<上邪>>，足以表明我的心意！”
顾言欢咬了牙，将发带解去，任风将三千青丝吹散，转身与她相视，“你且看清楚了，我是女子！”
万灵愣愣的看着她，眼眶中已泛起隐隐泪花，“不……不是的，顾言……顾言你只是……只是长得像女子罢了。”
顾言欢上前，将她的手抓住，按在胸前，“现在，可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女子？”
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劲的往下流，花了妆也不在乎了，被看见了也不在乎。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亲密对她，怪不得他会拒绝她，怪不得她表明情意已深他却狠心无视，怪不得……
原来，他是她，同为女儿身，深知女儿心。
她飞蛾扑火，她以拒为护，却终究还是……徒劳。
“顾言，你这个……骗子！”万灵歇斯底里吼出最后两个字，扬起手来想给她的耳光，却下不了手。
她无力垂下了手，转身背对她，“顾言，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她强撑着自己，恢复玉疆公主与圣女的高贵，步步踏出，从此两人决绝！
顾言欢在那里看着万灵离去，如此便好……
“前面是谁？敢拦王后娘娘凤驾！”她站了许久，反应有些慢。听见后面有人叫她，慢慢转身看去。
顾良傅看清了拦路的人，似是他失踪的三女儿！”言欢！”
她看着那个叫自己名字的中年人，这个人她不认识，他怎知自己名字？
他见她陌生的看着自己，赶忙上前将她拉住，这确实是三女儿顾言欢无疑！
“三……三姐姐……爹爹，是三姐姐吗？”顾言雨也看见了，颤颤的叫她。
顾言欢这才看见她，相府四小姐……这个中年人就是顾相爷！她吓得回了神，拂去顾良傅抓住她的手，“相爷与四小姐认错人了，小人只是个下人！”
“言欢，我是你父，岂会认错自己女儿！”
“小人……”
“行了！”站在一旁的王后开了金口，阻了顾良傅。她慢慢走过来，伸手摸了摸顾言欢的脸，“在这里争什么，去大殿让王上派人查了再做定夺。”
顾言欢看着王后，不敢造肆。这王后以前或许长得很美，现在脸上却有着恐怖的疤痕，像大蜈蚣趴在脸上一样。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再回过神儿时，已立于大殿之上。
萧孜翼看着顾言欢散着头发被王后带进来，刚要开口，就听见顾相求顺王，验明此女是他三女顾言欢。
“老五，此人是你府上幕僚，你来交待她的底细吧！”
“臣奉旨带破军至末山，调查琅国军队出现在我边境之事。琅国军队突袭末山新兵营，臣到达之时，已伤亡惨重，顾言一人杀敌无数。忠国侯萧小侯爷认识她，臣惜才便将她纳入麾下。臣不知……她是女子。”
他的话刚落，四周便议论纷纷。
“行了，传萧小侯爷进宫！”
“不用了，萧小侯爷也不知我是女儿身，我骗了他才参了军。王上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便是。”顾言欢出声说道。
“你可知，女子擅入军营是死罪？”
“不知。”
“你入军营是为何？”
如果说是为了救小云，到时候小云又会被牵连进来。顾言欢咬着牙不说。
“说！”龙颜已怒，喝声叱道。
“顾言她是……”
“萧孜翼，你闭嘴！”她朝他吼道。“我自己说，我是想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借口……真蹩脚。
这一句话，击中了顾言轻的心。
谁说女子不如男……
“先押入地牢，明日再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