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熙一把将挡在眼前的郭儒扯到一边去,妇女骂急了瞪起一种恨不得把何问熙扔到绞肉机里旋转压榨活活绞死的恶毒眼神,顺势举手再次一个耳光下去!
啪!
那个耳光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她捂着嘴瞪大双眼,此刻的何夏也跟她相同的表情。
在郭儒再复夹在两人之间前,何夏已经怒不可遏地站到妇女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妇女,扬起下巴,郁怒的眼神比妇女的加倍恶毒。
“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女儿为了她那卑微可笑一厢情愿的爱慕求爱未果,以死威逼,陷我哥置不仁不义之中,到现在还要被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妈拳打脚踢,我真可怜你,竟生出这样一个活得不明不白的娇贵女儿。。。。。。”
刹那间,有一股强烈风流朝何夏的脸上呼啸而来,何夏气势凛然猛地扬起脸,撑开双眼恶瞪妇女。
下一瞬,何问熙惊愕失色地抡圆了胳膊一把将何夏的脸环护在胸膛前,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箍住那只差点劈到何夏脸上的手!
何问熙狠狠盯着妇女,身上散发着凛然冰冷的气势瞬间把妇女身上所有恶毒气焰硬生生地压得缺氧熄灭,妇女的丈夫刚要怒指咒骂,却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逼得吞了回去。
妇女卸下所有力气软倒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心裂肺地咆哮大哭。
此时此刻,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刚失去女儿痛心凄凉的母亲。
何问熙瞬息脱下披在身上锋锐,面无表情地走近妇女低头悲伤地说了句,“节哀顺变。”
何问熙牵起何夏的手腕转身欲走。
何夏一动不动地瞪着妇女,自顾沉陷在哥哥被打的愤恨中。
何问熙叹了一口气,手劲一猛,硬生生地牵着何夏上了私家车。
妇女被丈夫搀扶着过了马路对面。
郭儒追在夫妇俩前头为他们去拦了部出租车,胡乱塞了几张一百给司机后试图劝说夫妇俩上车。血泪盈襟的夫妇俩眼里压根看不到任何人,悲戚地沿着街边向医院走去。步伐缓慢不安,仿佛永生也不愿到达医院的某个地方——太平间。
华灯初上,那辆黑色私家车载着何氏兄妹俩愈行愈远。
她神情恍惚地顺着那辆黑色私家车远去的方向踱去,直到私家车变成一个黑小点后消失在街道尾末时,也不知是否街边那个抱着吉他的青年人在动情地卖唱那首《流年》触动了她的心灵。
她突然朝着私家车的方向疯狂地狂奔起来,哪怕知道就算拥有一双翅膀也难以追逐到那个本就跟她不同世界的人。但她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的翻腾。
从小每当她内心压抑着些什么无法释然的东西,她都会肆意地狂奔,想象自己就是那个勇往直前的将领,身后背负着妈妈压得她沉重的期待。正是如此,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也是在狂奔中释放偶尔突如其来对何问熙无止境的思念。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去想念他为止。
终于这次她又累了。
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街边,俯腰撑膝。
顷刻,一辆紫色的跑车呼啸地经过她身边,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拖着发软发麻无知觉地双腿迟疑地向前挪去。
郭儒在车上转过头来,“上车!”
天黑了。
她害怕这天的晚上自己会孤影单的迷失在这座繁华孤独的夜城市里。没有拒绝他的顺风车,神不守舍地上车了。
“上班?”
“不上,回家。”
车启动了,不缓不慢地奔驰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道路上,她沉默地静坐着,感受着习习夜风吻过脸颊两边将垂在肩前的长发温柔的拂到耳背后,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原先放松的腰背突然拘束挺直。
“那个。。。。。。麻烦在路边等个车,我突然想到我还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学校好了。”
怎么说呢?寄住在他家是因为工作下班时候太晚,怕打不到车回学校,又怕回了学校已经到了宿舍门禁时间。今晚不上班,如果还去他家住貌似有点不合情理,心里好歹也说不过去。
郭儒单手控制车盘,另一只手的手腕随性撑在车门上,食指百无聊赖地横贴在唇边,爽快地应道:“OK!”
她继而缓缓松懈腰背贴回靠背处,正准备解开安全带,突然之间一个急转弯,她整个身体倾撞到车门,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转过另一条道往学校方向驰去。她回头偷暼郭儒一眼,只见他看促狭的表情里,嘴角邪气地微微上扬,一脸恶搞顺利充满成就感的模样。
她望着车外,背着他悄悄做了一个冷哧的嘴型动作。
郭儒一边眉梢不经意向上翘动一下,终究忍不住抓着别人的小尾巴玩弄在手中,“喜欢何问熙的女生还蛮多的嘛。”
她的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郭儒!
他相当肯定绝对地说:“你是其中一个。”
她才刚松懈的腰背瞬间僵了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她不语,他再次回头轻暼她一眼,问了一句与之前毫无关联的话:“会做饭吗?”
她疑惑地回头:“干嘛?”
“会做饭吗?”
“会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那行,你给我做一顿饭吃,我姑且可以帮你保守秘密暂时不说出去!”说罢,他又来了一个急转弯,转到另一边道路向反方向驰去。
私家车里一片死寂,何问熙与何夏坐在后座,双双沉默地凝望着两边窗外飞逝的风景和建筑,各自思绪纷纷,互不作声。
时而隐约响起何夏努力压制深呼吸的声音。
何问熙头也不回,将手轻轻覆在何夏端在大腿边的手背上,略带磁性悦耳的声音平静无澜:“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司机仰头透过倒视镜打量着同样表情冰冷的兄妹两人,只见何问熙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禁皱着眉头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怎么他好像听见何问熙的声音?
幻觉中的声音停止后,车上依旧寂静。不知过了几十秒,何夏骤然扑到何问熙的怀里,像个孩子嚎啕痛哭起来。
当听到何问熙把一个女生推下楼这消息的那一刹,她浑身仿佛遭巨雷击中,多害怕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蹲牢半生,与她相离。多害怕啊。
何问熙望着窗外,轻轻拍打着何夏纤细的背部。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慰那个常常因惧怕打雷声而哭得泣不成声,非得赖着他睡的妹妹何雨阳。
他心里早已千千万万反复问自己,如果今天他没有拒绝那女生的爱慕,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就好像当初他没有因为爱慕上小学三年级同班的某个女生,为了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每逢下课徘徊在对方身边而拒绝了跟妹妹何雨阳一块逃课去游泳池玩水,那么不懂水性的妹妹是否就不会变成僵硬的尸体孤身浮在游泳池上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