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心声

汪成面目狰狞，把汪仕莲的脖子越掐越紧，他圆瞪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汪仕莲因为喘不上气而逐渐涨红的脸色，汪成心中充满了快意。
“老爷，你别怪我！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汪成咬着牙狠狠的说着。
汪仕莲重病缠身本就毫无力气，如今又被汪成死死的掐着脖子，任何的挣扎也是枉然。
只是他心有不甘，一辈子精明竟被家奴算计到这种田地，他震惊，凄凉，不服！可是此刻又能怎样？
这世间一切罪恶因果的根源皆因“利欲”二字，汪仕莲何尝不是如此？直到此刻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才幡然悔悟。
当年若不是贪恋投亲而来的小姨子白氏的美色，他的正室太太也不会因酒后委身于汪成而种下恶果。
若不是他一昧的追逐利益而将琳琅送进京的话，如今也不会遭此下场。
利欲使人疯狂，使人丧失本性，或许直到最后一刻才后悔莫及，可惜已经晚矣。
或许也会有人一辈子都执迷不悟，比如汪成。他永远也不会后悔当年和太太杨氏犯下错，现在只会一错再错，只为了他儿子的“利益”以及他自己心中说不出的“私欲”。只是恐怕汪成永远也不会意识到，他这一生争来的也许只是个悲剧。
如今汪成距离他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汪仕莲一死，汪家就是竹道了，他为了竹道，不惜灭绝了人性，用尽了心计。
汪成见手中的汪仕莲渐渐停止了挣扎，心中也涌出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朝汪仕莲冷笑了两声，随即又落下泪来：“老爷，为了竹道，我只有负了你汪家！”
此时汪仕莲也觉得大脑渐渐一片空白，经历刚开始被掐着时的那种恐惧和痛苦之后，现在竟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仿佛看见了端庄的杨氏，温婉的白氏，爽直的翠儿和娉婷的琳琅，还有竹道，竹西，竹怡，茹妹儿，一个个的都在朝他微笑。他想上前瞧个清楚，众人又蓦然不见，他拼命的前去追赶，可是又瞬间跌进深渊。
“老爷，再见了！下辈子汪成再来报答你汪家的恩情吧！”汪成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
正在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门被突然踢开了，还没容汪仕莲反应过来，小六子迅速窜进屋，猛的踢开汪成。
这突然一下，汪成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等他爬起的时候，却发现竹西，琳琅，汪吉已经进了屋。
汪成满脸惊愕，彻底的慌了神：“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汪成，只是担心汪仕莲便也一把围到了床边。
“爹！”
“老爷！”
看着汪仕莲枯瘦的脸被涨的通红，看着汪仕莲的脖子被汪成生生勒出来的印痕，再看着汪仕莲毫无生气的躺着，众人都惶恐不安，心惊胆战。
“你个畜生！”竹西骤然发怒，朝汪成步步逼近。
汪成也心生惧意，步步后退，退到墙角已是无路可退。
“二少爷！二少爷！”汪成颤抖着。
竹西眼里噙着泪，走到汪成面前，抡起巴掌连扇了汪成数十下的耳光，汪成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如此也不解气，竹西看着眼前的汪成，恨不得此时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竹西！老爷动了，老爷还没死！”琳琅突然嘶叫了一声。
竹西心中一喜，刚欲转身回汪仕莲的床边，此时，汪吉又大叫了一声：“二少爷小心！”
等竹西反应过来已经晚矣，谁料到汪成趁竹西转身之时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竹西猛的捅了一刀。
竹西瞬间感到一阵剧痛，随即感到后背鲜血喷涌而出。
“竹西！”
“二少爷！”
众人都惊傻了。
就在这弹指之间，汪成面目狰狞的又朝竹西挥了一刀：“你去死吧！”
小六子反应了过来，迅速跃起再一次踢倒汪成，汪成滚落在地，愤恨的朝竹西吼道：“进了大狱你都不死，我不服！”
竹西后背中刀，疼痛难忍，单手伏在桌上，面色惨白。
琳琅见状心中如刀绞一般，整个人已然崩溃，悲痛欲绝。琳琅扶着竹西，看着竹西背后汩汩流血，瞬间失了主张，只是双手慌乱的试图堵住竹西的伤口，流着泪不停的喊着：“竹西！竹西！”
“快去找大夫！”小六子朝汪吉吼道。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汪吉含泪迅速的夺门而去寻找大夫。
竹西伏在桌上表情痛苦不已，琳琅扶着竹西也是心碎欲绝，而汪仕莲躺在床上是毫无生气，而小六子见这情形左右也顾不过来，谁知此时这个空当被汪成一把抓住，再次犹如发了疯的野兽一般挥着匕首朝竹西砍来。
汪成的匕首距离竹西近在咫尺！
“二少爷！小心！”
小六子见状也不顾一切跃上前来，试图徒手抢夺汪成的匕首。
怎奈此时汪成如洪水猛兽一般杀红了眼，速度自然是极快，刀刃蹭了小六子的手掌，顿时小六子手上鲜血直流，而汪成却手握匕首径直往竹西扑去！
“二少爷！”小六子顾不得手掌钻心的疼，失口喊道。
就在刹那间琳琅一把推开竹西，自己却因用力过猛一下子跌倒在汪成的面前。
汪成一见，反应也是极快，一把用手臂抡住琳琅的脖子，将琳琅控制的死死的，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横架在琳琅脸上，疯狂的喊叫着：“我要你们都去死！”
“住手！”竹西一见琳琅落在了汪成的手里，也是疯了似的嘶吼着。
汪成也魔怔了似的，双眼散发着恐怖的光芒，已经扭曲的面孔，加上嘴角触目惊心的血迹，气急败坏的吼着：“你们为什么不死，一次一次的破坏我的好事，你们今天都得死！”
此时汪成是极度的激动，握着的匕首数次划过，琳琅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丝丝的血迹。
众人都心急如焚，生怕琳琅再遭不测。
竹西背后遇刀，已经是痛至骨髓，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但此刻也是强忍着，对汪成说道：“汪总管，你汪家已经数十年，竹西一直敬你为长辈，你为何如此的陷害汪家，你先放了琳琅，有话好商量，只要确保琳琅无虞，我什么都答应你！”
竹西说罢便尝试向汪成慢慢靠近，意欲寻得时机救下琳琅。
汪成也看出了竹西的意图，挥刀指着众人，疯狂的吼着：“你不要靠近我！事以至此，已经没有了退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你一死，汪家就是竹道的，再也没人跟竹道争了！”
“没人跟大哥抢家产！我不在乎，我也不要！成叔，我叫你一声成叔，放过我们吧，家产都是大哥的，我不争不抢，只要你放了琳琅，我保证既往不咎！”竹西此时也是撕心裂肺的哀求着。
“不，我不相信你，你会放着这么大的家产不去争不去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傻的人！”汪成说道。
“而且，你不会放过我的，我无所谓，我只要替竹道扫清了障碍，那也是功德圆满了！”汪成突然冷笑道：“你知道吗？你的酒方是我窃的！狗牙腊梅酒的的配方也是我泄密给钱家的，你凭什么比竹道能干，我不服！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是我向官府检举你们通匪，因为我只要你们死！只要你活着就对竹道构成了威胁，我要替竹道保住了他应得的一切！”
竹西也撕心裂肺的喊着：“什么家产，什么名利，我不要，都给你！我不在乎，这些在我眼里都是浮云！我只要琳琅！这一生一世，我只要琳琅！”
竹西话毕，所有人都震惊了，琳琅听了更是不能自抑，一股暖流涌上心尖，就算死了，足矣！
“你放开琳琅，或者你冲我来，任你打杀，我绝无怨言！”竹西喊着。
汪成也被竹西的一番话说懵了，缓过神来，突然大声冷笑，嘶喊道：“老爷，你起来啊，你快听听！真是好戏啊，没想到啊，你的儿子竟然爱上了你的四姨太！我好后悔早早的勒死了你，你起来看看啊，这是多好的一出戏啊！”
竹西脸色煞白，背后的刀伤痛得他咬着嘴唇，但在这危急时刻，他心心念念的是琳琅，也顾不得自己，只是咆哮着：“对！我也不管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此生只要守着琳琅，你们这些尔虞我诈，机关算尽，我想想都觉得脏！”
汪成冷笑着：“天哪，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万贯家财你不要，功名利禄你不要，只要一个女子，然而这个女子却是自己父亲的四姨太！造孽啊，笑话啊，老爷你起来看看啊，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把你汪家的脸面置于何地！真是笑话！”
随即汪成又死死的盯着竹西，狠狠的说着：“我不信你，除非你死，我就放了四姨太！你死，你死啊，我就不信你为了一个女人命都不要！”
“竹西！不。。。。。。！”琳琅泪流满面，嘶吼不断。
竹西看着琳琅，眼里含着悲痛爱怜，决绝的说着：“琳琅，我说过要护你一生，这是承诺！”
而后又死盯着汪成，冷冷的说道：“希望你说话算数！”
说罢，又看了琳琅一眼，终究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朝床柱撞去！
“竹西！”琳琅一声嘶吼！
此刻汪仕莲也缓了过来，听到了竹西的话语，心中更是涌出悲凉之意，天哪！他汪家到底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