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缘分天定
露露
2024-10-04 10:16
走进厨房第一眼便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对着厨房系统的自动出餐口发呆。
司徒劭珩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语气自然地问道：“饿了？”白蕊淡定的回身，看见来人，双眸中的色彩稍稍亮了一下，却又在目光触及他一丝不苟的发型时黯淡了下去。她不禁感叹，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形成，更不是一顿饭就能改变的，就像她对精英男的怨念。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样近乎深恶痛疾的感受从何而来，竟然能和对牛奶的依赖一样铭刻于心。
正因如此，白蕊回答的时候面容有些僵硬，尽管不细看仍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她说：“不饿，来找点牛奶喝。”
“牛奶可以外面拿，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客厅坐会，晚饭做好了我叫你。”司徒劭珩脸上笑容不变，眉眼之间却带上一些宠溺的色彩。白蕊脸色有了一瞬间的苍白，意外顺从地走出了厨房，甚至还贴心地合上本可以自动控制的平移门。在门闭合的最后一刻，里头原本在敲鸡蛋的某人忽然回转上半身，面上的表情仿佛一丝一毫都未曾变化，他说：“小白，去把拖鞋穿上，白袜子不耐脏。”
穿上拖鞋，走回客厅，端坐沙发，白蕊这会儿出奇的听话，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木木的，连眼神也稍显空洞。
这不怪她。像，太像了！
她的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出一个身影，身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好几天没打理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眼袋很重很黑。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不知哪个年代的老式眼镜，镜架上竟然还有镜脚；嘴里叼着一根电子香烟，却不点着，天知道是不是里头的零部件早就没用了。
他在难得的半天休息日里给她做饭，厨房餐厅里外忙活，却和跟进来的她说：“晚饭很快就好了，梓橦你去客厅坐一会，看看书或者画册，好吗？”
他一眼就能发现她有意无意不穿拖鞋，就着白袜子在地上走来走去，然后浅笑着哄她回去穿拖鞋，说白袜子踩在地上一下就脏了，那样不好看。
他会给自己夹好多菜，自己多吃一点他就喜笑颜开，满足的表情挂在脸上连带着她也会觉得很开心。
他坚持饭后散步，说着什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一类的古语，在房屋后面一片静谧的花园里绕一圈又一圈，时而会牵起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白蕊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父亲的记忆是模糊的，模糊到自己记得的那张所谓父亲的脸，全然是遗容遗照；模糊到此刻回忆起来的这些片段里她看不清近在咫尺父亲的容颜。她之前并没有说错，她脑海里对父亲的印象果真是只剩下十八年前一具尸体罢了，但身体的记忆，耳边的话语、手的触感、脚上穿的白袜、以至舌尖跳跃的味蕾，都饱含着对父亲的记忆与思念。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她确实正经历着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意识与身体，在某一段时间是分离的，脱节的，互无干系的。。
新的替补管家机器人上前，端上了白蕊的牛奶，这一动作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蓦地发现，自己双腿蜷在沙发上，团成一团的样子好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刺猬。
她有些自嘲地扯扯嘴角，尝试和新的机器人搭话：“你叫什么。”
“您好小姐，我叫TB，是新上任的替补管家机器人。茉莉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由我为您服务。”TB的声音有些稚嫩，容易把它联想成一个不满十岁的小正太。
“你是男生？”即便大致知晓答案，白蕊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TB有些笨拙地点点头，自带萌态的特效。他答道：“主人给我设定的人格性别是男生，不过要是小姐喜欢，TB也可以偶尔反串一下妹子哟~”一句话说到后来，已经开始走萝莉腔了，这听得白蕊莫名恐慌，赶紧说不用不用，倒也算过去了。
几分钟无话，小机器人突然扭了扭又细又短的小脖子，无故叹了口气：“唉，不知道茉莉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
“你希望她回来？”白蕊倒是知道这个名叫茉莉的管家机器人起先是因为性别被她嫌弃，之后报复性冷眼旁观，运气不好被恰巧赶回来的司徒劭珩抓现行，不知为何吵过一架以后，机器人毫无悬念地败北，被送到人工智能管家中心作检修。司徒劭珩和她说起这一段的时候神情端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直言人工智能岂能这样顶撞人类之类，而后郑重向白蕊道歉。
也不知怎的，白蕊当时觉得心里头特别不痛快，特想踢那精英男两脚骂上一句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即便硬是忍住，也绝没给出什么好脸色，看得司徒劭珩一愣一愣的，连她自己对这样的情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TB到底是个替补，管家经验少，与人类交流并不频繁，在心性上仍是个纯真孩童，因此他也最是直言不讳：“茉莉姐姐待我很好，我很喜欢她，可是我也很想在小姐和主人的身边帮忙。所以如果TB能把小姐和主人照顾得更好，TB一定会尽力的。”咳，赤果果的抢工作抢职位被说的这么直接和天真也是一种境界了。
白蕊闻言眼睛微眯，神色不变道：“在你看来，茉莉是好人？”
“茉莉姐姐是人工智能，和TB一样，并不是人类呀。”人工智能虽有类人的思维和表达方式，然而在某些概念性的问题上，人工智能爱钻牛角尖，这一点一直是各位人工智能研究领域的专家们希望克服的问题，白蕊念过类似专业的书，因此闻言也是不恼。
她有些反常地哼了两声，不知是鼻子、喉咙不舒服还是单纯的冷哼。她顿了顿，眼神有些晦暗又有些深沉，她说：“她已经拥有了成为人类必须的情绪，只是很可惜，她注定只能是个坏女人……”
“TB听不懂……”小管家机器人抬头，信息处理系统难以识别眼前这人的情绪。然而后者很快轻笑一声，原本面无表情的淡定脸上突然开出了花朵一般令人惊艳，她摸摸TB的金属脑袋，隐隐觉得这样的体’位就像在COS翱途里的自己和大神。
她眯着眼睛笑道：“小孩子嘛，这个就不需要懂啦~去帮你主人捧菜哦！”
不多时饭菜上桌，白蕊和司徒劭珩面对面坐着。
先前倒也询问过司徒勖冉和苏辰的意思，两人表示已经回家，不必麻烦，当哥的也就放任自家弟弟和心上人（仅仅是心上人而已哟）二人世界去了。反正自己和未婚妻也正需要培养感情不是么，互利共赢嘛。
于是某精英男就着中午的方式极力讨好白蕊大人，一个劲的夹菜夹菜夹菜根本停不下来。终于白蕊面对面前一座菜山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那架势看在某大珩眼里绝壁是要翻脸的节奏啊！赶紧认错赶紧讨好小祖宗。
略无奈地看着对面那人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果冻眼盯住自己，白蕊表示快收好你身后正在摇曳生姿灿烂如花的小狗尾巴啊喂！
最后，和谐的晚餐结束，目测绝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蕊小祖宗竟然留下来和家庭煮夫一起收拾碗筷！司徒劭珩难以置信地看了白蕊一眼，收到的回复竟然是一个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微！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不对啊现在都快晚上了，那么太阳一定是从南边落下去的对吧对吧？！
整个散步时间原本桀骜不驯放浪不羁的精英男都在被小白蕊的一个微笑反复洗脑，循环播放了无数的N次方次。最后他浑浑噩噩回到房间里，平铺在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甚至是完全不敢闭眼，更别提睡觉了。
于是他索性起身坐进了游戏仓，给自己定了个简单粗暴却甚是耗时的目标——打爆今天领的那八个十分耗时的刷怪任务，决定就这样奋战到天明，嗯，明天还可以给某人一个惊喜呢对吧。
而作为使得司徒劭珩出现这一切异样的始作俑者，白蕊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她漫步在花园里，时而心不在焉地偷瞄一眼身边同样心不在焉的男人，胸口积郁的满是愧疚与苍凉。
说到底，或许自己才是那个坏女人。今日黄铮说的一点不错，自己明明不会对他生出喜欢的感情，却不可控制地想要呆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的爱；明明或许在自己心里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填补心上空缺的替代品，却无理取闹一般地逼迫他卸下伪装露出真实，希望他的真心对待；明明自己在某些方面是讨厌他的，明明可以离他远远的，却还要装出一些小动作来接近他，防止他从此死心……
果然，父亲这个词眼太沉重了，沉重到，我已无力顾忌自己的做法是否伤害他人了，不是吗？
自己果然就是个坏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