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母妃——”两人听了宓妃的话,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
宓妃微微颔首,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孩子们,其实,你们的父皇,自始至终,就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在你们母亲失意的时候,把我捡了回来而已。不过,在母妃心里,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宓妃顿了顿,接着说道,“孩子们,愿意听听母亲的故事吗?”
成蹊和成筱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十年前,当你们父皇还是辰国世子的时候,母妃是前右相楚寒的嫡女,你们的父亲是一个江湖的侠客,有一次,你们父皇外出狩猎,回京途中恰逢大雨,一行人便到右相府中避雨,就是那次你们的父皇认识了我。当天晚上,右相府中闯入了刺客,府内侍卫四处追杀,可是那刺客竟然躲到了母妃闺房之中,我大惊失色,四处逃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你们的父亲破窗而入,将刺客一招击毙,救下了我。那次之后,我便和你们的父亲相爱了!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爹爹遭到奸人陷害,楚家一家被满门抄斩,就在圣上派御林军到相府抓人的那天,你们父亲冒死将我救了出来。后来我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林,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然而,就在我怀蹊儿的时候,一天中午,突然有一群官兵闯入我们的屋子,说是来抓在逃的楚家逃犯,当时你们父亲并不在家,我被他们强行带走,走出屋子没有几步,你们父亲就赶了回来,看见挟持着我的官兵,眼中充满了愤怒,拼命的与他们厮杀着,虽然他的武艺极高,可是,可是……竟然有人在他后面放了暗箭,身中数十箭后,他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永远,永远都没有再醒来……”说到这儿时,宓妃的眼里已满是泪水,语气哽咽,泣不成声。
“母妃,后来呢?”
“是啊,母妃?后来怎么了呢?”
宓妃擦了擦泪水,缓缓道来,“后来,你们的父皇救了我,他为我假造了一个身份,将我带到了宫里,封我为宓妃。他告诉我,会厚葬你们的父亲,让我不必太过伤心,让我为了你们死去的父亲,为了腹中的骨肉,好好地活下去。其他的,他自然会帮我摆平!”宓妃平静的说完,眼里带着满满的感激,“这些年,他对我谦恭有礼,礼遇有加,处处贴心,到处周到,对你们,也是视若亲生骨肉,所以,所以……”说到这儿,宓妃将目光锁向面前的两个孩子。
“所以什么,母妃?”
“是啊,母妃,我们都听你的。”
“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要至死不渝的辅佐世子,保护辰国。替母亲,也替你们自己,报答你们父皇的这份厚恩!”宓妃一字一顿,重重的说道。
“儿臣谨遵母妃之命!”
“儿臣谨遵母妃之命!”
成蹊和成筱恭恭敬敬的跪在宓妃面前,眼里是满满的坚定。从那时起,他们就立下了誓言,这辈子,都会倾尽全力护得辰国,护得世子的周全。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思绪回转,成蹊望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侯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侯嬴似乎看穿了成蹊的心事,轻咳了几声,“既然如此,事情不就很简单了吗?”
“什么?”成蹊有些疑惑,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试想,如果公子真的是一国之君,当然可以江山美人,二者选其一,可是,如今的不同点就在于,公子并不是一国之君,既然如此,自然没有办法二者选其一了,因为王爷身上,担负着家国的大业,王爷不仅要辅佐国家的君主,更要促进我国与其他两个国家的和平与安宁,这样的重担下,试问王爷还能自私的考虑自己的私事吗?”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成蹊,“王爷,老身的话就说到这儿了,剩下的,还请公子自己思量,老身这就告退了!”说完对着成蹊行了一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一下!”成蹊忽然转过了身,厉声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事?”
成蹊看着面前已经白发苍苍的侯嬴,用力的闭了闭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嘴唇微启,声音低沉,“谢谢你,侯嬴,我想,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走到门口时又站住了脚步,“让他们进来收拾收拾吧。”
“是,公子。”侯嬴站在原处,看着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他知道,从今往后,面前的这个公子,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公子了!少了感情的牵绊,他会变得,更加冷酷,更加无情,更加的,所向披靡了……
很快就到了宋国国君回国的日子,也就是,依颜远嫁的日子,依颜坐在闺房里的铜镜前,望着镜子里的那个穿戴着凤冠霞帔,打扮的花枝招展,却没有一丝喜色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深深的苦涩,多可笑,一月前,自己也是坐在这面铜镜前,也是穿着同样的凤冠霞帔,也是同样的无可奈何,也是同样的为了辰国而嫁,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没有一个姐姐来替她远嫁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和公子在一起了,这辈子,都没有了!
“小姐,吉时已到,该上轿了。”门外传来月容好听的声音,依颜收起脸上的悲伤,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理了理身前的衣衫,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小姐!”月容看着依颜,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和身上华丽的衣衫,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小姐这么漂亮,一定会迷死宋国的国主的!”
“贫嘴!”依颜轻轻的刮了一下月容的鼻尖。略带些宠溺的说着,“好了,赶紧扶我过去吧。”
“是,小姐。”月容刚想拉过依颜的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惊呼一声,“哎呀,小姐,你怎么没盖盖头啊!”说完走进房内,拿起妆镜旁的盖头,慌慌忙忙的盖在依颜的头上,小心翼翼的整理好,才搀着依颜向着府门走去。
“哎呀哎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府门外的喜婆看见月容搀着依颜走了出来,满心欢喜的说着,而府门前看热闹的众人见到一身喜服的依颜均是一脸喜色,无一不高声祝贺着。
因为依颜是去宋国和亲,依照礼俗,宋国的国君要先回去打点加封的事宜,而依颜则由辰国一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护送到宋国,到了宋国后,在当地的馆驿住上三日,再举行婚礼,所以,此刻在月府门前的只有宋国的送亲队伍,庞大贵重的嫁妆,宋国派来保护依颜的军队和,送嫁的辰国王爷——成蹊!
成蹊坐在马上,看着逐渐出现在月府门口的依颜,眸子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也许是沉痛,也许是伤感,也许是彷徨,也许是……绝望!
依颜头上盖着盖头,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马上的成蹊灼热的目光,也没有看到,他紧紧握着缰绳的,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在月容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喜轿,刚一坐稳就听到外边传来成蹊极富磁性的声音:“启程——”
轿子里的依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听到这个以前常常在她耳边说着呢哝软语的声音,听到这个让她至死都不能从脑海中抹去的声音,整个心‘咯噔’一声沉入了谷底,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怎么也抑制不住。身体猛地打颤,几次都差一点就要从座位上跌落下来,用尽全力扶住窗沿,好久才稳住身子,回归神时,轿子已经稳稳的被抬起,步上了去宋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