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这么快便做好了?”主持走到魏彩衣面前,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魏彩衣骄傲的拿起桌上的宣旨,递给了面前的主持,“请先生过目。”
主持的夫子小心翼翼的接过魏彩衣手上的纸张,迅速的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转过身,对着满场的观众,大声宣布:“魏家小姐已回答完毕,现在将魏小姐的诗作贴于台下的展示栏上,以供众人赏析。”说完招手换来几个小童,将魏彩衣的诗作带了下去。
宣纸一被贴到众人面前的展示栏上,众人便一窝蜂的涌了上去,你推我我推你,争先恐后的要看魏彩衣做出的诗作,台上的魏彩衣见到这副景象,脸上更是得意,轻蔑的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依颜,嘴角上扬,露出嘲讽之色。
她的表情一点不落的全数落入二楼雅座里的黎昕眼里,黎昕眼里闪过一丝凶狠,这个女子,竟然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的颜儿,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除了一楼的展示栏外,二楼也专门设了一个小小的台子,只要下面的人诗一写成,立马就有人快速的招录数份分别送到每个雅座的客人手里,这样所有人便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下面人做的诗作,也可以参与到后面的讨论中。
黎昕刚刚接过随从递上的诗作,未曾细看,下面已经有人大声的念出了魏彩衣所做的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好!”
“做的好啊!”
“不愧是右相家的千金啊,当真是好才情啊!”
“是啊,是啊,不仅紧扣主题,而且充分的写出了战争的现实与残酷,没想到魏小姐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竟能够写出此等气势磅礴,汹涌澎湃的大作,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
“区区几句诗,不过数十个字,便形象具体的描绘出了战争的现场,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真是绝妙,绝妙啊!”
“…………”
“…………”
没等那人把诗念完,下面就已经炸开了锅,纷纷夸赞着魏彩衣的诗作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妙,一时间大家都热情高涨起来,也不顾依颜还未作完,便要推举魏彩衣为今年诗会当之无愧的头筹!
雅座上的黎昕冷冷的看着楼下的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真可笑,区区一篇稀松平常的诗他们就捧上了天,当真是群才疏学浅之徒,不仅不懂得欣赏,还不懂得尊重!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苦思冥想的依颜,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愣在了那儿呢?难道她不知道此刻的局势对她很是不利吗?还是说,她开始,就对这场诗会毫无兴趣呢?
其实依颜不是在思考,亦不是不在乎这场所谓的诗会,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在看到匾额上的两个字时,思绪就情不自禁的飞到了辰国的边疆,飞到了那个她自小就一片倾心,芳心暗投的那个男子身上!他是为了自己才去的边境啊!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如果说当时她是为了他伤心而嫁,那么他就是为了她伤心而走!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和他们开上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他们要这么的狠心呢?都说这世上最美的事情,便是相逢未嫁时!可是,纵使相逢未嫁又如何?能够相知相许方才能令人一生足矣啊!可是他们,他们之间,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还能有,在一起的机会吗?想到这儿。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吧嗒’一声,狠狠的砸在了桌上的宣纸上……
随着她的一滴眼泪滑落,二楼雅座上的男子心猛地一抽!仿佛有千万把刀在凌迟着他,那种感觉,让他痛不欲生!正要起身下去将她带离这个纷扰之地,只听得下面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怎么?月家小姐这是要放弃了吗?这香眼看着就要烧完了,怎么还是一个字都没动呢?”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在说话,依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心绪被她这么一句话硬生生的拉了出来,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面前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的魏彩衣,嘴角微勾,缓缓开口,“多谢魏小姐提醒,不然依颜还真是忘了将心中所作的诗写于纸上了呢?若是等这香烧完了,岂不是辜负了这诗会和众多在场的观众?”
“你!”魏彩衣听罢脸上扭曲的变了形!一脸愤怒的看着依颜,气得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依颜微微一笑,接过一边月容递过的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拿起一旁的毛笔,略微一顿,便快速的在纸上落下一篇佳作!
就在依颜落下最后一笔时,旁边的香也正好烧到了尽头。
“时间到!”随着主持的夫子一声宣布,依颜直起身,拿起桌上墨迹未干透的诗作,走到夫子的面前,缓缓递了过去,语气谦恭有礼,“请夫子过目。”
夫子接过依颜手上的宣纸,只看了开头几句,眼里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
一边的魏彩衣见夫子这副表情,赶忙跑到他的跟前,一把夺过夫子手里的宣纸,一行一行的看着,越往下看,越是不敢相信,最后,握着纸的手竟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台下的人们早已被这两人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一个个争着要去看依颜所做的诗。
“不知月小姐所作何诗,我们也要看看呢!”
“是啊,是啊,我们也要看一看!”
“夫子,怎么还不着人公布呢?”
“是啊,是啊,夫子,赶紧贴出来吧!”
“…………”
“…………”
台下起哄的人越来越多,都争着要看依颜刚刚作好的诗,二楼的黎昕早就将魏彩衣惊慌失措的反应收入了眼底,脸上浮上一抹看好戏的表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依颜刚刚所作之诗,定是可以孤篇压过全场的佳作!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只是默默地等着下面的人念出依颜的诗。
果然,不过片刻,下面已经有眼疾手快的人一把抢过魏彩衣手上的诗作,不等张贴在栏,就抢着念了出来: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一时间,整个大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