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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最后的一瞥

夫君,把命留下 月婵 2025-03-14 19:32
夜幕降临的时候,凝漱躺在朱橚给她铺好的干草上,侧着身子睡着,火光轻轻跳动着,映在她的脸颊上,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她睁开眼睛,看着靠坐在洞门口的人,低着头,似乎睡着了。她睁着眼睛,看着洞外的雨,虽然不大,却也将门口的人的一边衣服弄湿。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推推他,“哎,睡了没。”
朱橚微晃了一下,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他抬起头,“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你过来这边睡。”她低着头,声如蚊子哼哼般大小,“你要是受了风寒,谁来照顾我。”最后仿佛是跟他说的,又仿佛是跟自己说的。
他看了看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势,这么大的雨,应该没有野兽吧,他点点头,“好。”
他不放心的用树枝将洞门堵住,一来可以防寒,虽然已经是初春,到了夜里,还是很凉。二来,如果真的有野兽什么的,他也能及时发现。做好一切之后,他坐在火堆旁,慢慢往里面丢着木材。
“你不睡啊。”她趴在干草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他的头发因为雨水,有些微湿,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不似平时的不苟言笑。
“刚才睡了一会,不怎么困,你先睡吧。”他笑了一下,用火棍拨着火堆。他只是怕两个人都睡的话,如果火熄灭了,山洞会很冷吧,她身子大病初愈,是经不起风寒的。
她挠挠脸颊,懊恼的趴在那里,“我也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总是让自己的心乱乱的,怎么也不肯安定下来,好好睡觉。她用手指卷着一根干草叶子,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失忆一来第一次,她懊恼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朱橚,白天你说的话,是骗我的吧。”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后悔的要咬舌自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又提起白天的事啊,真是太丢脸了。
“没有。”他仿佛知道她莫名其妙的这句话的含义,低下头,微微笑了一下,“那时候你受伤了,我为了救你,所以就帮你疗伤,自然是看得到。”
凝漱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抬头,“你说的是我这次受伤?”
“嗯。”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她昏迷的时候,感觉有一个人用自己的血来救自己,她好像很清醒,却又醒不过来,所以一直觉得是梦。她略有些颤抖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伤疤。那是他帮她输血时留下的,她忽然皱眉,用力抱住头,头好疼,脑子里许多记忆的碎片来回重叠,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漱,你怎么了。”朱橚立刻坐过来,将她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小漱……”
“头好痛,朱橚……我头好痛。”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浮木,唯一的救赎。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会好了。”他轻轻的拍着她,低下头吻着她的额头。
雨越下越大,整个郑州城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里,这个时候的许多人,都是毫无睡意,朱桢媛儿还有慕容纤然带着人四处寻找着朱橚的下落,当然张靖远也在其中,早晨他醒来时就没有看到凝漱的影子,他第一直觉便是去朱橚的客栈寻找,可是到了哪里才发觉,原来朱橚竟然也不见了。
由于雨势太大,在夜里也不能点火把,所以一行人被逼回了客栈,媛儿安慰着朱桢说道,“也许他们只是出去散散心,忘记告诉我们了,没事的,你别担心。”
朱桢一声不吭的任由媛儿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万一是荆家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对五哥下手。
张靖远面无表情的现在窗前,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最怕的就是凝漱没有和朱橚在一起,如果和他在一起,还有朱橚保护她,可是若是她自己走散了,一个人被困在什么地方,那这一夜,她该怎么熬过去。山林里那些猎户们为了防止野兽出没,四处都有捕兽夹和陷阱,若是凝漱一个人掉到陷阱里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拿起一旁的蓑衣,披在身上就跑了出去。
“你去哪里啊,石头脸!”朱桢追了一步,毫无头绪的坐在桌子旁,偏偏走丢的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如果他们在一起还好,了若是没有在一起,他又该怎么去找。
“花儿,你和慕容在这里等,张玉,和我一起去找。”朱桢说完立刻披上蓑衣和张玉走了出去。
“你小心点。”媛儿追到门外,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之后,又看了看坐在桌子旁,一直沉默的慕容纤然,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担心了,五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慕容纤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她有直觉,方凝漱一定和五爷在一起,她是真的有些不了解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明明已经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还不放过五爷。
天色渐渐凉了,雨也停了,这一夜张靖远几乎将整个山头都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凝漱的影子,他懊恼的一拳狠狠地打在地上,泥泞的地上泛起了一个小圈,伴着微微的血红。他真是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怎么做,才能找到她。他慢慢抬起眼,一夜无眠的他,眼睛布满了血丝,忽然他愣了一下,自己刚刚手扶着的那块泥泞的地面上,若隐若现一个银色的东西,他拨开泥土,拿起那个东西,这是初来郑州时他亲手给她带上的。
他惊喜的握着这个银色的步摇,抬起头四处看着,不远处有一个断崖,她……掉下去了吗?他不敢想,一步一步向断崖走去。断崖下面是涛涛江河,这样的话,她也许……也许不会死。他将步摇放进胸前的衣襟里,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放弃,他闭上眼睛,纵身跳进崖里。
朱桢赶过来时,刚好看到他跳下去的身影,他停在悬崖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江水里。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转过身,“张玉,快去找绳索来,他们应该在悬崖下。”
“是,属下遵命。”张玉立刻转身消失在山林里。
朱桢站在那里苦笑一下,这个石头脸还真是为了小漱,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就那么不顾一切的跳进去,连他都有些震撼。
雨后的天空总是那么宁静,可是外面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凝漱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他怀里,她脸色一红,见他皱眉,就要睁开眼睛,她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他揉揉眉心,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伸出手帮她把脉,她昨晚头疼的紧,不知这会好些了没。摸到她脉象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讶异她的脉象为何会如此乱,但低头看到她红彤彤的脸颊,微微上扬的嘴脸,以及拼命装睡的她,他不由得失笑。
“小漱,你再这么装睡,我可就忍不住要亲你了哦。”他略带着笑意说道。
凝漱立刻坐起身,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天亮了啊。”
“嗯。”朱橚含笑点头,走吧,我们去找出路。
凝漱点头,刚要起身却皱眉蹲在那里,一脸痛苦的拍着她的脚。
“怎么了,你还好吧。”他低下头,看着她。
“脚麻了……”她懊恼的揉着脚,坐在地上难以起身。
“我来吧,你坐好。”朱橚自己手心搓热,然后包住她的小腿初,轻轻的揉着。
“好了,不怎么麻了。”她拿掉他的手,一瘸一拐的站起身。
朱橚顿了一下,蹲在地上,示意她趴到他背上,“来吧,我背你出去,你的脚被你压了一整夜,若是在这么强行让它走路,恐怕它就要废了。”
凝漱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趴到他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出去。他背着她刚走出山洞就愣在那里,看着一身是水,一脸着急之色的张靖远。
“张靖远,你怎么来了!”凝漱跳下朱橚的后背,迎了上去,担心的看着全身湿透的他。
张靖远笑了笑,从湿哒哒的怀里掏出那个步摇,“我在断崖处找到了这个,所以就想着你应该在下面。”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跳下来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她担心的抚上他的额头,却发现惊人的烫度,“你发烧了。”
张靖远没说什么,只是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漱儿……你活着就好。”在跳下来之前,他心里想过一万种可能,唯一的心愿,就是老天能让他见到平安无事的她,那便足够了。
朱橚微微别过头,不再看他。张靖远对凝漱的感情,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从没想到过,那个人爱着小漱,并不亚于自己。
“别说了,你再发烧,怎么会这样。”凝漱一脸着急的帮他把衣服拧干,生怕他会持续增高体温。
“我没事,走吧,我们想办法出去。”他擦去她着急的眼泪,微微一笑。他昨天夜里虽然穿着蓑衣,却还是大半身体都被雨水淋湿,跳下来的时候,他虽是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浪头险些冲走。费劲了力气才游上岸,看到她平安,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五哥,你们真的在这里啊,太好了。”朱桢和张玉身上拴着麻绳,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平安的他们,紧张了一夜的他,才露出了微笑。
“来,你们把麻绳拴在身上,这样拉一拉上面就会有人把我们拉上去。”朱桢将麻绳递给朱橚和张靖远,凝漱是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麻绳拴在身上,所以只能一个人抱着她,和她一起上去。
张靖远系好绳子,轻轻的拉起凝漱,“抱紧了。”
最先上去的是凝漱和张靖远,她上去的时候,一直看着下面的朱橚,朱橚对她露出一丝微笑,对她点点头。
她眼睛一酸,不知怎么的,她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说,“你先上去,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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