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明天就要去宝华寺了。
也许应该早点歇息养足精神以备明日之行,偏偏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少个夜晚,每次临睡前,她都幻想着,会不会一睁开眼面前的一切都会变成二十一世纪的场景。
现在,她清楚的认识到,那种幻想,完全是奢望,既然是奢望,必将难以实现。
蓝玉心穿着一身纯白的宽松衣袍,秀发松散,静伫窗前。卸去了一身的冷厉,此时,留下的只有慵懒与温婉。
月挂树梢,繁星点点的夜空璀璨绚丽。
月夜美好,人亦如是。
紧紧的闭上双眼,蓝玉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又缓缓的睁开眼。这里,这个陌生的时空,以后就是自己生活的世界。
空气中一阵细微的声响,蓝玉心冷凝的目光猛的射向窗外!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个东西呼啸而来,来势极猛。
蓝玉心闻声辨位,侧身一闪,那呼啸飞来的东西却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叮”的一声,牢牢的钉在窗棂上。
窗外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蓝玉心隐在窗子旁边凝神听了一会儿,一步一步走过去,向外看了看,伸手将窗棂上的东西一下拔下来。
这是一枚三棱飞镖,尖上钉了一张白色纸条。
蓝玉心手指抚过折叠的纸条,手感润滑细腻,纹理可见,这是一种薄而韧的上好宣纸,一般都是富贵人家使用。
这张纸条准确无误的钉在她的窗上,显然就是让她看的,会是谁呢?
纤纤玉指将纸条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苍劲有力,独具风流的字体:今夜子时,云苍山。落款只有一个字:木。
合上纸条,蓝玉心原本平静的心如浪潮般起伏。这个送纸条给她的人,是不是落款的那个人?
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时间还很短,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叫“木”或者姓这个姓的人。
显而易见,这张纸条应该是对方传递给原主的,只有她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蓝玉心微微蹙眉,云苍山地处盛安城西南方,与丞相府直线距离二十里。
半夜,一个女子独身前往云苍山,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胆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二十里地,怎么前往也是个问题。
除非。。。。。。。。。
蓝玉心心中一条,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惊了一跳。
除非,原主和她一样具有能自保的身手。
一开始,她试练平日功课的时候,有些高难度的动作她还担心这个身体吃不消或者根本承受不了,但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个身体的柔韧性相当好。丝毫不比她原本那副身体差。
她以为,或许是她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比较好。现在看来,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个身体原本就有过相关的训练。
蓝玉心手里紧紧的攥住那张纸条,眼睛微眯,目中精光隐隐。短短的几个字,想要从中得出有用的具体的信息实在很难。
只能从里面知道一个信息,这个落款为“木”的人和原主蓝玉心有约,约定的会面地点在云苍山。
至于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敌人,尚不得而知。
云苍山,去,还是不去?
经过一番考量,她还是决定亲自前往云苍山。既然是那人和蓝玉心有约在先,倘若她不去,难保不会被对方看出来端倪。若因此造成后面连番的被动局面反为不美。
况且,她也想知道和这副身体有关的事情,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在里面。
动作利落的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窄窄的袖中隐了几只短小的利箭,又在靴子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腰上别了几把薄薄的利刃,蒙上一方面巾。蓝玉心动作轻巧的从后窗翻了出去,悄悄地从墙上一跳便出了相府。
这一切,在暗夜中静静地,悄悄的进行,无声无息,无人察觉。
。。。。。。
夜里的云苍山,带着山里独有的一股清新之气。
大片大片盛开的鸢尾花朵朵瑰艳,为这里增添了九分瑰丽,八分神奇。
夜色朦胧,星子闪亮,山色空蒙,带着些些夜露水润的紫花碧草,组成了一幅诗意盎然的水墨画。
蓝玉心看着那一片绚丽美好的鸢尾花,伸手轻轻抚过鸢尾花的花瓣,触感柔软,有一丝丝的潮意,摸起来很舒服。
脑中不自觉就想起了安陵苍云衣袍上绣着的鸢尾花,那张妙有姿容的如玉容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闪现在她脑海里。
他,应该是喜欢鸢尾花的吧?
正想着,猛的心中忽然一颤,该死,她怎么会想起那个混蛋来!一定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神昏错乱了。
蓝玉心皱皱眉头,看了看夜空,估摸着时间,子时快到了。
矮身半蹲一块大石头旁,石头隐在花丛里,茂密的鸢尾花成了最好的隐身屏障。
没有让她久等,一炷香的功夫,空气中有隐隐的破空之声传来。单膝半跪在花丛中,蓝玉心眼神凌厉的盯着前面风声直响的方向。
远远的,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踏风而来。
待到空气中的气流归于宁静,那人从空中飘落,身姿轻盈的落在蓝玉心之前站的那块土地上。
隐在花丛中的蓝玉心此时难以形容心中的震惊,刚才那个人还在远处,片刻之间就已经来到她跟前。
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那人站的距离离她很近,借着月光,蓝玉心看到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
老者头发胡子有些花白,脸型瘦削,淡淡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件白色衣袍,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哼,这个臭丫头,又让我等!”那老者嘴里嘀咕道,脸上的神情竟然多了两分哀怨。
听到他说原主是“臭丫头”,字里行间夹嗔带责,蓝玉心心中放松了一分,看得出这个老头应该和原主是相熟相悉,至少并非仇人。
摘下面巾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好笑,鼻中不觉就呼出一道轻微的气流。
“谁,滚出来!”瞬间,老者收起眉目间的温和,厉声喝道,眼含精光直直的朝着她藏身的方向看过来。
蓝玉心从花中缓缓站起身,目光晶亮定定看着老者。这老头竟然如此警觉,她只是稍稍呼出一口气便被他发现。
“呵呵,”老者看到她却笑了,“今日竟来的这么早,难得啊难得。”说着朝天空中望了一望,自语道,“难怪今天的月亮又圆又亮,原来是有预兆。”
蓝玉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老头,活脱脱就是一个老顽童嘛。
不开口的时候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意味,一开了口,就把这份感觉冲了个干净,那样子倒像是电视剧里那个老顽童周伯通差不多。
目前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原主是什么关系。不过眼前看到的情形让她心里有了初始的判断。
第一,老头不但和原主很熟悉,而且经常会面。
第二,他对原主没有恶意。
老者看她电线杆似的杵在那里不动,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只是定定的望着自己。怔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有些讶异道:“今天怎么是这幅打扮?”
“那我应该怎么打扮?”蓝玉心上下瞧了瞧身上穿着的夜行衣,上面没有肮脏的泥巴也没有非主流破洞。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这是她夜间外出的一贯打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你平日里打扮的样子呀,你不总是说保持你我行我素仙子般的亮丽风格么。啧啧,说起来真是一点儿都害臊”老者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你穿成这样倒也新鲜。”
蓝玉心心里顿时明了,原主以前很随性,偶尔也很调皮,平时怎么穿衣,来应云苍山之约的时候还是那么穿。
不过那样层层叠叠繁琐复杂的衣裳走起路来不觉得累赘么,而且还是晚上走山路。
“呵,不但衣裳换了个样式,连脾气都变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偷袭我,没想到你倒是乖乖的等在这里。”老者看她站在那里不说话,在她周围绕着走了一个圈,“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心里受委屈了?”
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蓝玉心,大有一副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扁那个欺负你的人之势。
蓝玉心心思转了八百八十八转,低眸轻声答道:“没有。”
“嗯,没有就对了。”老者点点头,说道,“料想这东皓,能给你气受的人也没几个。也就是那个慕暻颜敢拿你不当回事儿,偏偏你又把一颗心系在他身上,哎。。。。。。真不知道上辈子是我造了什么孽。”
说完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的摇摇头。
蓝玉心眸光闪动,论理,要说造孽的人,就算不是她的爹娘,也是她呀,这老头怎么就往自己身上揽老了呢。
将老头说过的话迅速的过滤了一遍,发觉这里面的信息量不小。
能给她气受的人也没几个?这老头一句话倒是勾起蓝玉心的好奇之心了。
原主只是一个丞相的女儿,就算再怎么厉害,再怎么高贵也高贵不过那些皇室子女。谁要想给她气受,随便一个皇帝的儿子女儿她就有苦说不出。
虽然疑惑,这时却不便相问。
既然提到了慕璟颜,蓝玉心觉得有必要提自己辩解一下。
“其实,我和慕璟颜。。。。。。”
蓝玉心刚一开口,老者就立即打断她的话:“我早跟你说过,你们两个不适合,不适合!你为什么不肯听!哎,你这臭丫头,真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啊。放着现成好好的一段姻缘不要,非要追着慕璟颜那个混蛋到处跑!”
老者仰起头看着满天繁星,语气里是满满的气恼,满满的恨铁不成钢,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蓝玉心嘴唇动了动,她还没说完呢,她只是想说她和慕暻颜没有任何关系。
这老头性子也太急了,根本就没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
更让她震惊的是,刚才木老头说放着好好的现成的姻缘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被指腹为婚了?又是谁给她指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