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意外波折

夕月轩。
蓝玉心靠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头上是柔蔓迎风开的灿烂的粉红海棠。
小翠在她身后轻轻的摇着蒲扇，扇来了清凉的风，也扇来了沁脾的海棠花香。
“我们有多久没去飘香阁了？”蓝玉心睁开眼睛，用手撑额，垂下目光，看着落在地上的海棠花，语气轻飘。
“小姐，有半个月了。”小翠手里的蒲扇不停，偏着头想了一下回道。
“嗯。竟然这么久了。想必飘香阁的食谱录里又新添了不少新鲜花样。”蓝玉心用脚尖挑起地上一朵刚刚落下的海棠，轻轻的晃动。侧脸闪动着莹润的光泽，在海棠花下的映衬下，美艳无双。
红色海棠飘香，花下的蓝衣美人悠然闲适。粉红水蓝相配，和谐得近乎完美。
这样的场景很有几分田园诗画之风。舒适，闲淡，怡然，让人心情愉悦。
身后的小翠将蒲扇摇得太专心，没有想到她突然提起“飘香阁”三个字背后的意思。
“想去么？”蓝玉心闲闲的问了一句。
“啊？去哪儿呀？”身后的蒲扇稍稍顿了一顿，很快又流畅的摇起来。
“飘香阁，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不知道那里的招牌菜‘飘香芙蓉鱼’有没有长进，真是想念啊。”蓝玉心语气悠悠，神情满是向往。
“啊？小姐，还去啊？”身后的小翠苦着一张小脸。
“什么叫还？你家小姐这才去第二次。”蓝玉心立即反驳。上次去的时候是半个月前，算上这一次，顶多也就两次而已。
手扶着椅子站起来，转头对小翠道，“去，把扇子放下，咱们快去快回。”
小翠聋拉着小脸，默默不语。好吧，第二次就第二次吧，小姐肯定是不记得她昏迷之前去过很多次的事了。
一边脚步不停的跟在后面一边恳求道：“小姐，咱们不能去太久了，要是被公子知道了奴婢又要挨骂。”
蓝玉心一脚跨出相府大门门槛，悠哉道：“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吧，就算哥哥知道了，不是还有我吗？”
小翠闻言，表情更苦了，小姐还好意思说，每次和公子对阵都是她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公子责备的对象就变成了她，说她净会跟着小姐瞎折腾。也不想想，她一个小丫头，小姐说东，她敢往西吗？
蓝玉心不会告诉她，她真的不是落荒而逃，是懒得解释，懒得和他对阵。天南地北跑惯了的她，怎么会受得了一直憋在相府的方寸之地之中？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不该是为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而设。
她注定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异类。既然是异类，总有各种与之格格不入的行为。
到了飘香阁，店伙计迎上来满脸笑容：“蓝小姐，您请进。”
蓝玉心翩然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嗯。还是上次的雅间，菜嘛，把你家好吃的招牌菜都拿上来。”
爽快的主顾最受欢迎。伙计笑的满脸开花，一只手伸出，做出请的姿势：“好嘞，蓝小姐您请到雅间稍后。”一面说一面领着她往楼上雅间走去。
刚上得楼梯，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进来：“伙计，还有没有雅间？”
那个伙计回头看了已经走进店中的两个人一眼，但见两人眉眼清俊，尤其是身后一袭白衣容颜绝美的男子，身上透着的那种清逸华贵，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普通之人能有的。忙陪笑道：“哎哟客官，真不巧。最后一间雅间刚刚有人要了。”
那说话的青衫男子望了一眼站在楼上还没走进去的蓝玉心，问道：“是她吗？”
伙计看了看蓝玉心，转头朝青衫男子笑呵呵道：“是的，客官。”
那青衫男子道：“我出两倍的价钱，这个雅间我们要了。”说完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
“客官，这。。。。。。，这位小姐已经定下了，小的实在不好办啊。”伙计为难道。
青衫男子毫不犹豫地又加价：“我出十倍的价钱。”
伙计还在为难中，倒不是他跟钱有仇，十倍的价钱，他也心动啊。
不过店里有店里的规矩，他总不能真的把蓝小姐赶走，这样对他们店的名声不好，让其他客人怎么看待啊。
更重要的是，这个始终不发一言的蓝小姐，伙计虽然看到她好像是在微微笑着，很美，可是。。。。。。又好像从她周围感觉得到丝丝寒气，不由得心里发怵。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丞相府的小姐把位置让出来啊。
呵，有钱就是任性。蓝玉心回过头，嘴角一丝笑意冰冷，你抢谁的雅间不好，偏偏来抢我的，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店内大厅内两个男子，说话的青衫男子腰上别了一把剑。
另外一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子一袭白衣，玄纹云袖，外面罩一件白色的外袍，红色曼珠沙华炫了人的眼。修长优美的手指细细抚摸着一柄白玉扇，似乎那扇子是稀世的宝贝一般。长长的睫毛在翩若惊鸿的脸上形成一个诱人的弧度，浑身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邪魅。
饶是蓝玉心已经见过了蓝奕萧，慕璟颜，安陵苍云等人不同的俊美，依然被面前的这张脸震撼。
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把绝色美男都滞留在了古代。
心内想法翻腾，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感觉到身上的视线，白衣男子向蓝玉心这边望了过来，蓝玉心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
白衣男子心中没有再她的脸上看到寻常女子一般的娇羞模样，微微诧异，这个女子胆子未免太大，如今这样不矜持的女子可不多见。
看清蓝玉心清丽的容颜，眼底闪过一抹惊异，竟然有些些的走神。只是瞬间，便又恢复刚才那种邪魅不羁的常态。
“此间座满，若这位小姐不介意，我们就共用一个雅间，何如？”白衣男子朝蓝玉心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大厅上正在用餐的客人皆是一愣，从刚才的对话中，大家都知道这位容颜俊美的白衣男子与蓝小姐应是素不相识。
古代男女之防甚严，即使是相识的男女双方，一般来说也要遵循礼数，不好独处一处的。
男子却出口相询，欲与蓝小姐共用一个雅间。怎让他们不惊讶？
愣过之后，不约而同的目光都望着蓝玉心，要看她如何应答。
于是，准备夹菜的停住了筷子，已经吃进了嘴里的也忘记了咀嚼，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刚才那个伙计，目光也在白衣男子和蓝玉心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蓝玉心不禁都要怀疑他两个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到底累不累。
“不如何。我不想和别人同桌共餐，”蓝玉心看了青衫男子一眼，“尤其是没有礼貌的人。”
古代讲究男女有别，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不看重这些虚礼也就罢了，难道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不注重这些礼节吗？竟然开口要和她共用一个雅间，或者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已经开明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看着大厅中坐着的这些人反应，眼神怪异，貌似甚是抵触。
如此说来，就是个别案例了。这个白衣男子应该就是一个个别案例。
眸光扫过厅中神色各异的人，人家只是问问能不能共用雅间吃个饭，你们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白衣男子和青衫男子没想到她竟然一口回绝，脸色有些难看。
青衫男子瞪了一眼蓝玉心，正要开口，碍于白衣男子的眼神警告，只得把那不满的情绪憋在心里。
“姑娘如何才肯相让？”白衣男子看了看大厅，那里座无虚席，换上一副商量的语气，摊了摊手，“并非在下有意为难，非要与姑娘同坐，只是此间坐满，并无虚席。其他的雅间亦都有主，门扉紧闭。在下才一进门，恰巧看到姑娘立于门外。其实，即便不是姑娘，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言外之意，他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实在没地方可坐不得已而为之。
男子手里的扇子张开，在身前扇了扇，苦笑道，“走了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像样点的酒家，没想到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既然姑娘不愿，在下只好另寻他家。希望其他酒家生意别那么好，否则在下可就要活活饿死了。”
蓝玉心看他翩然而立楼梯下，离饿死的状态还差好远。正想说你饿不饿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眸光瞥见男子脸上确有几分未洗风尘的疲惫之色。心里一动，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在现代为了应付黑白两道人物疲于奔波劳累的自己。
纵然表面风华无限，背后或许有着别人看不到的一片艰辛和黑暗。
至少没有安陵苍云那个家伙看起来那么讨厌。
仅仅是吃顿饭而已，看在他不那么讨厌的份上，目光掠过青衫男子面上挂着的冷霜，还有大厅上其他人各种猜测的目光，冷声道，“既然想吃饭，还那么多废话作甚！。”
白衣男子一怔，随即嘴角和煦的笑容愈加炫目，抬脚便走过去，青衫男子见状也跟了上来。那伙计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只要这位蓝小姐愿意，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礼法什么的都跟他没关系。
大厅里更静了。
人人目瞪口呆，惊诧于蓝小姐竟然真的同意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共用雅间同桌吃饭。
蓝玉心听到有筷子掉落地上的声音，接着，絮絮私语时断时续的飘进耳朵，一些年纪稍大的人在慨叹如今世风日下，年轻人肆意不羁，罔顾世俗礼法。
这些缺少多姿多彩娱乐生活的古代人啊。蓝玉心心底叹息一声，不就同桌吃个饭吗，至于吗？这点小事都如此大惊小怪，东皓有了她，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超出想象力的事情呢。那时候只怕他们脑细胞都不够用的。
小翠跺脚，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小姐。”小姐竟然同意和一个陌生男子共餐，简直太不符合礼教了。
“刚才不是叫了一桌子菜吗，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蓝玉心不置可否，正色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广大人民辛勤劳动的成果不应该被随意践踏，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勉强得了。同理，她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白衣男子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看蓝玉心。待看到她一副诲人不倦认真无比的神情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脸上表情神采飞扬，溢满笑意的桃花眼更显风流不羁。俊颜下，笑容灿华恍若朝霞，夺人眼目，白袍上，曼珠沙华朵朵瑰丽，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