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4不知所措

陈晓扫了一眼田露，因为不认识并没有想过打招呼，正要离开，忽闻夏导从化妆间走出来喊，“秋灵儿，快点儿过来上妆！”
“女主？”
他转过身重新打量她。
田露一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脏更不听使唤地在胸膛里上蹿下跳，仿佛即刻就要从身体里蹿出来。整个人除了傻站着，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夏导又一句不耐烦的喊话，艾晓朦忙上前推她，她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得不勉强挪动脚步。这几步如今想起都不知怎么过去的，同手同脚了也不无可能。总之，一定是走的极其僵硬和不自然，因为她从眼睛的余光中觉察到了陈晓脸上轻蔑的笑。这笑淡得难以捕捉，却足以令她窘迫不安。
她羞涩的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错开刹那，脑细胞躁动不安，自己至少应该礼貌性的和他打个招呼，这总归是再寻常不过的礼数了吧？应该没人会发现她的紧张和不淡定。
于是，为了一个比较自然的认识和开始，她强压着内心的锣鼓喧嚣，脸上挂着故作镇定的笑，猛地回头，张大嘴巴，“你好！我是…”
不知道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他忽视了她的存在，还是她失去了与他打招呼的最佳位置和时机…
总之，田露转过身时只见到陈晓离去的背影，和伊娜别过头，对她偷偷的嘲笑。
田露脸上，一个“窘”字了得。
不想那么多了，她几步跨进化妆间，因为夏导对她的慢慢吞吞已经不耐烦了。
乖乖坐在化妆桌前，任造型师剪刀手似的快速地在她脸上头上忙活。
突然，她想到剧本还不够熟悉，起身去拿，竟忘了自己的头发还被摆弄着，边说着“对不起“边慌忙坐下。坐下了又想到剧本没拿到，转头又两眼找剧本…
今天的造型师可不是强子，被她左一下右一下地乱动简直要气疯了。
一旁的艾晓朦当然了解她的不淡定，很快帮她找到了剧本，放在她手上。
田露快速地翻找今天这场戏的内容，仔细地看，大脑却完全停摆，剧本上的字应该都认识，可就是入不了脑，集中不了精神。没办法，她举起剧本开始读，像上学时背不下就读几遍，也是可以加深印象的。
可是试了一会儿发现一点用也没有，满脑子都是无头无序乱七八糟的想象，而定神想想自己刚才都在哪处愣神，却好似记忆又被瞬间格式化，空白一片。
“这状态怎么能行？难道要在他面前出丑吗？不行！可怎么办啊？”田露心慌意乱，急的手心冒汗，两腿不停地抖。
一旁不明原由也在上妆的蓝风见了，担心地问，“露露，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田露啃着手指看看他，回应，“没，没事！”
“真的？”
“嗯，没事！我…我就是有点儿紧张！”田露说着勉强地挤出一丝极其僵硬的笑容。
她这样子让蓝风更感不安，想着之前田露哪怕被夏导骂的再狠，逼的再紧，也不至于这副模样。这场戏，很难吗？
他忙将剧本拎过来查看，可看了一遍，没觉得内容有多复杂啊，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主要情节就是四个主演-漠然，秋灵儿，许芳菲，萧逸宸一起走进一处山洞，探查里面环境。因为山洞里较暗，漠然始终握着秋灵儿的手，怕她摔倒。其中秋灵儿仅有一句台词，即“漠大哥，这里好像有人住过！”动作也只是简单地走走停停，剩下的就是其他主演的台词和动作了。
蓝风看完更觉奇怪，“露露，你真的没事吗？”
田露恍惚地拨弄着手指，腿仍抖着，慢慢转过头说，“嗯，没，没事！”
蓝风还是不放心，起身过来摸摸她的头，不热啊，虽满腹不理解，但也没多问，只是安慰，“这场戏不难，别担心！如果是因为有新成员加入，没关系，磨合是难免的，大不了多来几遍，夏导会理解的！”
田露听着心里暖暖的，紧张的情绪稍有舒缓，微笑回应“嗯，我没事，真的，别担心！”
蓝风没再说话，微笑着点点头。
田露认真地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默默对自己说，“没有必要紧张！你心中的男神是高湛，而他只是高湛的扮演者罢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啊！对他而言，你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只是一张熟悉的脸罢了，你又怎么会那么肤浅，仅仅爱上一张脸呢？你爱的是那个灵魂，有那样灵魂的人，而他未必是。所以所以，你爱上的，能令你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不是陈晓，是高湛！对！不是陈晓，是高湛！不是陈晓，是高湛！是高湛…”
田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地做心里暗示，直到副导叫她出去试戏。
这山洞其实是在一间大房子里搭建的，田露感叹这逼真的布景，正在她四下张望时，四位主演已经聚齐。她尽量不去直视陈晓，也尽量躲开他的目光。
戏要开始了，演员各就各位。
田露仍在不停地默默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冷不防，手上一个力度上来，她下意识地挣力，低头却见陈晓的手正握紧自己的手，他迅速加力，不容挣脱。霎时，一股电流麻麻簌簌顺着被握住的手直冲进大脑，又一次清空了她的所有记忆，包括那句不断重复的心理暗示。
电流还风驰电掣般闯进她的心脏，剧烈的心跳声响彻耳畔。她此时像块木头一样，在陈晓的拉扯下笨拙地顺着他的脚步往前挪，虽然动作僵硬，但还在夏导能容忍的程度之内，于是一切都在继续着。
到了田露那句台词，她却迟迟不开口。夏导感觉情况不妙，走在前头的陈晓也纳闷这秋灵儿为什么还不出声，再不说就要出镜了。
他有意轻轻按了按握在自己手心里，已潮湿的她的手。而田露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信号的真实意图，反而导致她更加狂乱的心跳，大口大口呼吸，仿佛下一秒就窒息了。
陈晓没办法，干脆站下。而田露的反应迟钝的很，根本没注意到，一个大步向前，整个身体撞在他背上，害得他向前一个踉跄。
夏导见状又怒了，训斥田露的笨拙和不用心。陈晓没有说话，走到化妆师助理那儿补妆。蓝风忙着安慰田露。伊娜就不用说了，一连串的鄙视挖苦。田露郁闷地一味自责和道歉。
重新来过，田露没有忘记说台词，可却忘了该说什么，因此又NG了。
再一回，她倒是说了，可台词不对。
又来，台词对了，就是嘴唇和声音抖的厉害，根本过不了。
就这样，一连十几条都因田露的这部分台词，戏过不了。伊娜气的直嚷嚷，陈晓也有些不耐烦了，蓝风一次又一次地开解安慰，田露急的脸涨的通红。
夏导终于放弃，就差一口血喷出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怒喊，“副导！给我看看，这个场地，有没有，哪场戏，不用秋灵儿，说话！快看！”
副导连忙翻查剧本，少顷，兴奋地喊，“有！有！第八十六场戏没有她的台词！而且也是在这儿，场地只要稍加点缀一下，主演再换换衣服就行了！”
夏导一对要喷火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田露，“你！有没有问题？”
田露怯生生地小声回应，“没…没问题！”
“那就赶紧去换衣服！”
夏导一声咆哮，吓的她打了个冷战，赶紧去换衣服。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暗下决心，这回一定一定不能再出错了！
在她换衣服的间歇，艾晓朦帮她快速查阅第八十六场戏的内容，里面秋灵儿果然一句台词都没有，可她却更加担心起来，弱弱地问田露，“你，真的行吗？第八十六场？”
“有台词吗？”田露问。
“台词倒是一句也没有。”田露松了口气，脸上呈现出庆幸的浅笑，信心满满地说，“那就行！没问题！”
艾晓朦捧着剧本，皱着眉头，“你确定？这场戏里只有你跟陈晓！”
田露正好换完衣服，从换衣间里出来，看到艾晓朦一张忐忑的脸，觉得奇怪。一方面是奇怪怎么只有她跟陈晓，另一方面艾晓朦的这副表情着实令她不安。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田露试探地轻声问。
艾晓朦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因为这场戏是漠然第一次用行动向秋灵儿表达爱意。他，吻了她！”
田露立马倒吸一口气，眼睛瞪的好大，耳朵再没听进艾晓朦接下来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有“吻”这个字在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良久，在艾晓朦不停的摇晃中她回过神来，紧抓住艾晓朦的手，慌忙地问，“怎么办？怎么办？我死定了！”
艾晓朦也一脸无奈。
田露突然又想到什么，忙问，“我午饭吃了什么？有没吃蒜，吃葱？”
艾晓朦帮她回忆，并确定地告诉她，中午只吃了一些面包而已。田露这也才想起来，放心了些。转眼又抽疯似的忙问，“有没有口香糖？对！口香糖！”说着，她把自己的包倒了个底儿朝天，却根本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艾晓朦也跟着一起忙活，东翻西找的，可就是不见一块口香糖，这让本就紧张不安的田露更加抓狂了。
这时蓝风走进来，见一片繁忙景象，忙问，“这是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
田露见他，几步蹿过来问，“有口香糖吗？”
蓝风笑笑，背在身后的手举到田露眼前-一整包还未开封的口香糖。
田露见了高兴地蹦了起来，一手抓过糖，边撕包装，边问，“你怎么会有呢？从哪儿来的？”
蓝风笑笑，“从哪儿来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知道你现在需要！”
田露看着一脸笑容的蓝风，禁不住面露羞涩。
他看着她这个样子，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心想她对这个“吻”的反应未免有点儿过吧？不过转念又想，毕竟这是她演戏生涯的初吻，紧张也是情理之中，没再多想。
一分钟不到，田露吞掉了所有口香糖，只留下地上一堆的包装纸。
周围的人着实吓了一跳，艾晓朦更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你不至于吧？又不是破吉尼斯世界纪录！”
田露塞满东西的嘴没有讲话。
戏终于要开拍了，田露走到预定位置，喘的粗气都是浓浓的薄荷味儿。
只听得副导高喊“开始”，田露的大脑又不争气地断片儿啦，该怎么说怎么做全然忘记，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是这么刺耳。陈晓根本没给她发呆的时间和机会，只见他含情脉脉又尽显霸道的双眸盯着她的眼，嘴里念叨，“你说的没错！我十恶不赦！我杀人如麻！我冷血…”
他一步接一步逼近，她一步紧一步退躲…
“我就是杀人机器，我不懂人情冷暖，我不知怜悯同情…”
田露直到无路可退，后背紧贴在身后的大石上。
陈晓没有因此止步，仍一步一前，直到身体以不可抵挡之势倾轧而下，迫使田露整个身体半躺在大石上，仰视这张俊颜。这么清晰，这么近，对方气息的温度都明显感受。
她不知所措，眼睛瞪的滴溜圆。
“既然对我如此厌恶，那么还给我，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呃？”
田露被他步步压迫，声声逼问，满脸的慌张茫然以及身体的僵硬，显然忘记了剧本中对这段戏的描述，如同看戏的人，对接下来的情节一无所知。
“…还给我，我的心！”
“啊？！”
一番“表白”，她却听不出这只是台词，真真儿一个心动。
陈晓说罢，眼神迷离，还没等田露平复这心动，更刺激的汹涌袭来。他柔软的唇即刻吻了下来，彼此碰触的那一刻，田露本就狂跳的心像炸开了一般，耳膜嗡嗡作响，眼睛从睁的大大的到慢慢轻轻闭上，唇上这一抹温暖柔软的感觉像是一杯烈酒，将她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