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怜惜

夏导连一声“停”都没喊，气急败坏地径直冲向田露。
这时田露正忍着痛勉强要爬起来，蓝风赶忙上前扶起她。
夏导冲到她面前将手上的剧本狠狠地摔在地上，下巴上的那撮胡子都被这摔起的风带着摇晃，目光像要喷出火一般，咬牙切齿地怒吼，“什么情况？！”
还没等田露出声，伊娜恰到好处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想趁机借蓝风搞绯闻上位，真会找机会啊，这么多媒体在场！”
夏导更加愤怒地瞪向田露，蓝风也颇为惊讶地望着她。
田露忙做解释，强调自己是为了挡飞簪救蓝风才会如此。大家都是一脸怀疑，暗想，“这种解释未免太牵强了吧？”
蓝风很快从地上找到了那支簪子，捡起仔细查看。伊娜见状一把抢来，用力将簪子刺向自己的身体，田露瞪大眼睛尖叫，心想伊娜这下完了！
可出乎她意料，簪子竟然没有刺进伊娜的身体，而是整个弯曲变形，松开手又软软地弹回原型。
伊娜一脸的埋怨，“这是胶皮做的，怎么会刺伤人？太扯了吧？”
田露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懵了。
伊娜趁机又插了一句，“刚才不知道谁在化妆间和别人聊，如何如何靠绯闻上位，可遇而不可求的捷径，还什么出了名谁还管你怎么红的呢。对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听到的！莉萨，是不是啊？”
伊娜的助理凑近忙点头，满脸的鄙夷，“听的我直恶心！没想到我们剧组里还会有这样的人！”
艾晓朦在后面听到，忙冲上来解释，“这都是我说的，我承认我是这样劝过露露，可是她是强烈反对的，她才不会这么做呢！”
无论田露和艾晓朦如何辩解，刚才田露那奋不顾身的纵身一跃要栽进蓝风怀里的趋势，结合伊娜的这些话再合理不过了。
自己以及整个团队完全是被一已之私耍着玩儿了呀！眼前的一切将夏导的愤怒推至极点，抡起巴掌，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抽在田露脸上，她两鬓的发丝都跟着飞了起来，嘴角瞬间淌出血。
田露被这一巴掌抽傻了，愣了数秒，转回头时眼睛瞪的大大的，噙着满满的泪。气氛瞬间凝固，周边的人都没敢出声。
“你这种人也配作演员？别，脏，了，我，的，戏！”夏导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完话，转身愤然离开。“露露，露露，你还好吗？还好吗？”艾晓朦已是泪流满面扶着田露，轻轻抚过她被抽的红肿的脸，哽咽地问。
伊娜瞥来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从她面前昂首离去。
田露噙着泪的眼狠狠地瞪着伊娜离去的背影，这一刻她已完全明了自己是中了伊娜的圈套，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她为何如此。
从挨了打的那一刻起，她没再多说一句，因为周遭已是骂声一片，嘘声四起，再多言语此时也没办法澄清她的委屈，只有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艾晓朦的搀扶下，田露低着头默默走出围观的人群，只是从蓝风身前经过时，停顿了一下，但又继续向前走，没看他。
“这里所有的人都骂我怨我，而你就是那个所谓“被利用的人”，这一刻应该更恨我吧？”田露心中苦思。
实际上，蓝风看着田露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明显的内容。
艾晓朦扶着田露走进服装间的内室，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田露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她的委屈。
“露露，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这样不好！”艾晓朦眼泪一边流一边说。
田露没回应，只是坐在地上，直直地望着前方，双眼无神。
艾晓朦见状，狠扇自己一个耳光，“都怨我！我怎么能跟你说那样的话，也不注意场合，没保护好你，反而害你这么被冤枉！”
田露忙拉住她的手，“这不怪你，你别这样！是我太笨，太不适合做这行了。”苦笑一声，转而自嘲，“这样也好，我应该不用再演了，可以回家啦！啊，好想我妈！”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淌开来。艾晓朦抱住她，两人哭成一团。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暗下，眼睛哭累了，眼泪流干了，一切也想开了，放下了。两人起身，慢慢走出服装间。心想这么晚剧组的人应该早就离开了，于是来到化妆间准备卸下行头回酒店。
走进化妆间发现灯还亮着，两人有点小意外，而更令她们没想到的是，竟有一个人在这里一直等着她们，是强子。
见田露和艾晓朦出来，强子从椅子上起身，一如往常微笑着说，“露露姐，过来坐，我帮你卸妆。”
田露听到，惊讶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刚才…”
还没等她说完，强子便说，“刚才？刚才怎么了？哦，我都看到啦，那又怎样？我只信你！”
田露的眼泪又禁不住涌了出来。艾晓朦也被强子这番话感动的不得了，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真没看错你！还是你最够意思，够哥们儿！”
强子笑笑，转头对又是泪流满面的田露说，“行啦！你看你这眼睛肿的，还嫌自己不够丑吗？可别哭了！”
田露破啼而笑，走过来坐在化妆桌前。三个人边忙边找些有趣的事儿聊，气氛好了很多。
就在他们仨说笑间，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强子和艾晓朦都很快发现了他，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等田露从化妆镜里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时，他已走近她。
她吃惊地猛然转过身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蓝风-刚才那场风波里的“受害者”。
只见他弯下腰，贴近田露的脸，仔细地观察着她被打的那边脸，眉头微微皱起，少顷，声音轻柔地问，“还疼吗？”
田露瞧着离自己这么近的一张写满关切的脸，轻声回答，“不疼了！”
蓝风轻叹了口气，举起手中鼓鼓的布袋儿，轻轻贴到田露脸上。触到冰凉，田露条件反射地稍稍躲闪，蓝风忙将布袋儿移开点儿，“这里面是冰，用这个敷一下会舒服些！”
田露受宠若惊，忙伸手接过冰袋，“谢谢！我自己来吧！”
蓝风直起身，田露用冰袋稍微敷了一会儿，看向蓝风，疑惑地问，“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
“他们都说我是想利用你上位。”
“你是吗？”
“不是！”
“我相信你！”蓝风一样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即刻说。
仅仅四个字的简短回答，却让田露感到无尽的温暖和强大的力量，她有点儿恍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看着傻呆呆的她，轻笑起来。
其实不仅是田露，就连艾晓朦和强子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啊，在这场是非漩涡中心的他，认识田露还不到一天，竟然如此相信她，这是真的吗？
蓝风看出了她的不解，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相信你是我见过再单纯不过，心灵干净的人！所以，怀疑你，就是怀疑我自己！”
田露再一次泪奔，蓝风弯下腰，两张脸离的更近了，他轻轻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心疼地说，“好了，别再哭了，今天你的眼泪已经流的够多了！”
田露渐渐止住这眼泪，终于释怀地笑了，艾晓朦和强子也感觉轻松许多。
蓝风瞧着她的笑脸却一声叹息，这令田露感到奇怪，“怎么了？”
他一脸认真，又弯下腰，眼看两张脸就要贴到一起，甚至对方的鼻息都感受得到，田露下意识上身后仰，蓝风淡淡一笑，深情的双眸盯着她的眼睛，轻声一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田露一脸茫然，未答。
“可惜经过今天的事，短时间内我不能请求你作我的女朋友了，否则会有很多人说你阴谋得逞，这对你不好。”
田露听了羞得脸颊通红，哭笑不得。艾晓朦和强子则是张大了嘴巴，惊愕于万千女性心目中的男神-蓝风，此时此刻难道是在向田露表白吗？这太不可思议啦！
田露尴尬又难为情，半晌回应，“我是很感激你相信我，可我都这样了，你就别拿我开涮啦，行吗？”说罢，她又转头问强子，“完事儿了吗？”
强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惊讶这两人的谈话，竟忘了告诉田露妆已卸完了，赶忙回答，“哦，好啦！”
田露听了，立刻站起身朝门外走。
其实她并非是着急回酒店休息，而是担心蓝风接下来说不定再冒出什么惊人的胡话来，自己此时可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不如即刻逃开。
而蓝风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哎，你还欠我一个吻呢！既然感激我，那现在就还了吧！”
田露不吭声，头也没回，走路的步伐变成跑的。艾晓朦好奇地赶上去问原由…
这一夜，田露难以入眠，因为她知道这一天发生的事，没办法像做梦一样闭眼睁眼就结束了，明天该怎么办？她要如何面对？就这样离开？再一次委屈地逃避吗？她不想，可她又能怎样？她没有坚硬的盔甲，现实让她感觉自己好脆弱。但想到身边还有这帮朋友信她，护她，冰掉的心略感温暖。
这一夜，何止田露没有睡，蓝风也一样。
他坐在窗前不断地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努力拼凑起每个细节，手里摆弄着伊娜离开时扔在地上的这支胶皮簪子，时不时又仔细观察。
相信田露的心没有动摇，可事实究竟是怎样？田露到底得罪了谁？谁又是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呢？即使前面的问题搞清楚了，那么又怎么证明田露的清白呢？
“唉…”蓝风想的头疼，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禁不住一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蓝风就前往夏穆的住处。即使不能拨开迷云，但至少他可以劝夏穆更慎重地重新考量整件事，不至于很快给田露定罪换角。
刚走到夏导门前，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听着有欧阳毅的声音。蓝风没犹豫，敲门。
“谁呀？”里面夏导的高嗓门儿没好气地喊了一句。还没等蓝风回答，门开了。
进了房间，蓝风看到的果然是欧阳毅正一脸怒色。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大家各自坐下。
“有事吗？”夏导问。
“夏导，我觉得田露是个不错的演员，昨天的事可能是个误会。”
夏导诧异地抬头瞅蓝风，“昨天她借你搞绯闻上位，你可是受害者！现在替她说话？”
还没等蓝风回答，欧阳毅气愤地冲夏导喊，“你看，所谓的“受害者”都看的明白，你怎么就不能冷静冷静，把事情搞搞清楚？在圈儿里混了这么多年，亏得别人还喊你一声夏老师，怎么这些事你还是看不清楚，还能那么冲动？你知道吗？就凭你昨天的行为，田露告你个“人身伤害”都是可以的！”
夏导撇着嘴不吱声，不停地吸着手指间的那根烟头，少顷，说，“你知道我昨天损失了多少吗？就不说她的解释是真是假吧，单单把我那场戏毁了，我不该发火吗？我的苦你们怎么就看不到啦？”
欧阳毅听了更起劲，“你苦？人家田露一个女孩子，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你扇了一巴掌，她苦还是你苦？我说老夏，你也知道，我找这女一号找的有多辛苦！你如果把她弄没了，我跟你没完！”
蓝风见这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样子在他来之前，欧阳毅早已听说昨天的事，在他的分析和训斥下，夏导应该也多少后悔自己昨天的冲动处理了，如今冷静下来似乎也发现了诸多疑点。
想到这里，蓝风打断了两位老师的争吵，“欧阳老师，夏老师，我想我们尽快查清事实的真相最重要，否则大家都很难继续下去。”
欧阳毅和夏穆听了，停止了争吵，三个人开始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大家都把这次意外始作蛹者的怀疑对象集中在了伊娜身上。
她是整件事情的见证者，在毫无拍戏经验及背景的田露面前屈为配角，对于一直就心高气儌的伊娜而言，想做到心里平衡的确困难。
可是手上又没有证据，也不能证明这个阴谋策划者就是她呀！另外，还真希望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她换掉吗？这部戏本来开机就晚了，现在时间这么紧，昨天又损失了一大笔费用，如今若要临时换角谈何容易？
三个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主意，确定了行动方案后，各自离开了。
这天，为了平复田露受伤的心，欧阳毅亲自去安慰，并且让她在酒店休息，取消了她今天的所有通告，艾晓朦也不放心地一大早来看她，嘱咐了几句后不得不离开，因为今天还有工作。
另一面，蓝风让他的助理将那支胶皮簪子寄给了他的一个朋友，是一位大学教授，材料力学发烧友，并且通过电话告诉了他昨天晚上田露跟他描述的那支飞簪的细节。
剧组正常拍戏，伊娜的表现有些异常，拍戏过程总是心不在焉的，很容易的部分也得再来一次。休息时倒是一门儿心思地捧着剧本研究女一号的台词和走位。这让旁眼观察的夏穆和蓝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晚上刚一收工，蓝风就急着打电话约田露一起吃晚饭，一旁偷听到的伊娜先是吃惊再是嫉妒，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心想，“这是什么情况？经过昨天的事，蓝风应该是鄙视田露或者是对她极其厌恶才对，这怎么非旦没隔阂，反而关系好像更加亲密了，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难不成自己还为她人做嫁衣裳了？”
伊娜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心情越差，动不动就对化妆桌上的小物件摔摔打打，还时不时对造型师挑三拣四，连她的助理靠近她问晚上想吃什么，都被她不耐烦地推开骂了一通。
蓝风对这些视而不见，卸好妆换了衣服，和周边的人简单打了招呼便离开了，气得伊娜简直要爆炸了。
蓝风早就让他的助理帮忙在杭州一家餐厅订了位置，还特意打发了司机，自己开着车到田露入住的酒店门口等她下楼。
田露现在哪有心情吃什么大餐啊？可又不忍辜负蓝风的一片好心。再说自己算个啥，人家大明星请吃饭，还扭捏做作，也太不懂事太不知趣了吧？于是，不善于拒绝的她，硬着头皮，在接到蓝风的催促电话后，无奈出门。
当无精打采的她看到亲自下车为自己开车门的蓝风，颇为惊讶。尤其还有酒店门口出入的工作人员及客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更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半掩着面，头低的不能再低，顺着蓝风的示意上了车，动作僵硬地系安全带。
蓝风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既羞涩又笨拙还有些急的表情和动作禁不住笑，随即身子倾斜过去，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这一刻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田露脸颊灼烧，慌忙说，“我，我自己来吧！”声音细如蚊蚋，蓝风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忙活着。
系上安全带，本该拉回身体的他，却在半途中停滞，深邃的目光安静地聚焦在田露脸上，像两道烈焰烫得她下意识地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心里发毛，大脑一片混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