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傻笑,时而呆望着天花板,时而又起身找这找那,动不动还掐的自己呲牙咧嘴…
总之,这一夜是无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把昨晚写好的辞呈和购物清单收进包里,洗漱完毕,吃好早餐,出门了。
首先来到公司,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除了看门的保安,未见到其他熟人。
她把辞呈平平整整地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大步离开公司。出了大厦,一身轻松,感觉今天的阳光特别好,风里也是怡人的清香。
离开公司,田露照着写好的购物清单忙碌起来,午餐也是在购物中心匆匆而就。直到傍晚,她才大包小包地艰难地挪到家门口,勉强能用脚踢门。
田露妈打开门,看着被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包装盒包裹着的女儿,惊讶不已,一边帮女儿把东西从院子挪到屋里去,一边不停地问,“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还是哪里白给的呀?”
田露纵手卸下身上的这些东西,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说,“我哪有那么好运啊,都是我买的!”
“我的天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都什么呀?”
田露撒了个谎,说,“哦,公司有个紧急的案子,要派驻我去非洲一年。”
“什么?非洲?要一年?什么时候走啊?”
“今天晚上的飞机。”
“啊?今天晚上?这么急!这,你们公司做个决定也太突然了吧?这也没时间准备啊!”
田露起身,把慌乱不知所措的妈妈摁在椅子上,“不用担心!我这不准备的差不多了嘛!”
田露妈不放心地掀看袋子盒子里的东西,“这都什么呀?这能行吗?差的远啦!”
她急地直打转,没了头绪,忽又进屋去翻箱倒柜。
也是,和自己朝夕相伴二十几年的女儿突然要出远门,还走的那么远这么急,哪个当妈的能不担心呢?
田露看着妈妈慌乱地忙活着,不禁心感愧疚,愧疚自己向妈妈撒了谎,又有些担心和不舍。要一年的时间看不到妈妈,担心她是否能照顾好自己,担心她会不会孤单…
还没等离开,便开始想念了。
田露妈收罗出一堆她认为女儿能用得上的东西,放在田露的包旁等着打包。接着就不舍地瞅女儿收拾东西,眼神在女儿脸上身上各处游移着,还连连叹息。
不经意间,发现女儿的行李内容很是奇怪,忍不住问,“你怎么带这么多打火机,非洲没有打火机吗?”
“哦,那地方很穷的,没有的。”
田露嘴上说心里想,“一千多年前的大齐用的是火石,当然没有打火机啦!遇到刮风下雨更难生火,多拿点打火机肯定用的着。”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手电筒?这也没放电池的地儿呀!”
“哦,这些是太阳能或手摇发电的手电筒,那地方太穷了,没有电的,晚上就靠它们了!”
田露嘴上说心里想,“一千多年前哪来的电灯呢?晚上肯定到哪儿都黑漆漆的,这东西可要变宝贝了!”
田露妈更为疑惑地打量着女儿,随后又看到瓶瓶罐罐大大小小从眼药水到脚气膏,从头到脚各个部件儿都有药可医的,活像个小药铺,“你要去的地方连个医院,药店或者能给人看病的医生都没有吗?”
田露看出了妈妈的担心,忙安慰,“也不是啦!我们有随行的医生。不过这些东西多带点儿,有备无患嘛!”
田露妈还是不安地皱着眉,手刚好触到一个大包,松松软软的,打开一看竟是一大包的卫生巾。
“那破地方连这些东西都没有?”田露忙将这一大包收起来,说自己饿了,打发妈妈去做饭。
她哪是饿了呀,分明是怕妈妈看的多了,问的多了,露馅儿。
田露妈一步一回头看女儿忙碌的样子,还不停地叹着气,想着女儿这是去啥样一个鬼地方啊,又穷又破又落后,可要受大苦了,心疼不已。
她竭尽所能地把晚餐做的丰盛,看着女儿大口大口地吃着,又欣慰又难过。即使天天跟她呕气,操心,拌嘴,有时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可真的到了要分开的时候,又是千万般地舍不得放不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田露发现妈妈没怎么吃,只是一脸愁容地望着自己,心头涌上一阵酸楚,轻声说,“妈,我只是去一年,一年就回来了,很快的!”
“记得多打电话啊!”
田露抿了抿嘴唇,想着一千多年前的大齐又哪来的电话呢?停顿片刻,望着妈妈悲伤的目光,轻声回应,“那个地方没有电话,我可能没办法和您联系。不过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田露妈也理解,那么穷苦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电话呢!她眼里噙着泪,站起来,转身离开,留下一串轻的几乎没有的声音,“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田露留在饭桌前,陷入了深深的别离愁绪。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田露回卧室。刚到门口就见妈妈坐在她床上,拎起几条她刚买的胸衣纳闷,正遇她进来,于是问,“这么多套内衣?都刚买的?你能穿吗?这尺寸…大了点儿吧?”
田露冲过去“嗖”地夺了下来,忙塞进箱子深处,有些羞涩又强装自然,嘟着嘴说,“我最近胖了呀,没发现吗?呵!”
她嘴上说心里想,“到了大齐肯定是要穿古装的了,一层层那么厚,不穿大几号的内衣,怎么显得出好身材啊!”
想着想着,田露突然发现遗忘了一个重要环节,低头瞧瞧自己的一身着装-吊带背心,仅裹住屁股的跑裤。
“对啊!要穿古装的!我穿成这样穿越过去,岂不是很奇怪?被人发现了不得以为我是什么妖精,或袒胸露背不知检点的轻浮女子啊?不被烧死也要浸猪笼的吧?”
田露越想越害怕。
“不行,可不能冒这个险,得赶紧弄套合适的行头才行。可是到哪儿去弄呢?”
她想起了影楼,于是匆匆出了门,在镇上跑了几家店,都没找到合适的。不惜重金,打的直奔城里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最近可能是因为清宫戏比较火,绝大多数影楼有的都是清朝的服饰,要么就是已被现代化的露处较多的唐装。看上去能体面些久远些的古装,就是手上这件不知道哪个朝代的金灿灿的皇后服饰了。
“我总不能穿着这么一身在大齐王宫里晃悠吧?要是被含光殿的人看到,别说是想见高湛了,就连这条小命儿怕是也保不住啦!”
于是,衣服拎起又放下。
怎么办呢?
走出影楼,天已黑透了,田露焦急万分。
这时电话响起,摸出来看,是田露的发小儿-艾晓朦。
她本一脸的郁闷状,看到来电立刻兴奋起来。
艾晓朦是作服装助理工作的,整天都是在这个或那个剧组里转悠。因为剧组拍戏没个点儿,平常田露总抱怨她爽约。于是恨屋及乌,对艾晓朦这工作也讨厌至极。而如今此时此刻她是多庆幸自己有一个作服装助理的朋友啊。
田露忙接通电话,只听得对方清脆的声音飘来,“喂,妞儿!这是在哪个帅哥怀里腻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田露顾不得搭理她的故意挖苦,忙问,“晓朦,手上有衣服吗?”
这一问把艾晓朦问愣了,回,“我总不会是光着的啦!”
“不是啦!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现在有没有古代的衣服啊?”
艾晓朦边寻思这姐妹儿是要干啥,边回,“有啊,我这几天跟着一个拍汉武帝的剧组,今天还有几件儿衣服被演员弄脏了,害得我不得不拿回来收拾,这会儿还在包里躺着呢!”
田露听了大喜,让艾晓朦别出门,她这就过去找她。
奔进艾晓朦的卧室,田露就看见了展开放在桌子上的几件汉服。像是宫女穿的,虽然有些皱,有点儿脏了,但现在没有比这些再合适不过的行头了。
她急忙挑了两件,卷卷塞进包里,匆匆离开往家奔,留下一脑袋问号的艾晓朦愣在那里。
田露到了家已是深夜,离和猫仙约定的时间越发近了。
她匆忙地将一套汉服换上,头发挽成一个髻,拖出两个装的鼓鼓囊囊的大包,和妈妈拥抱道别后,放好东西,钻进早已停在门口的从城里打过来的出租车里。
坐在已经开动的车里,田露拧着身子,透过车后窗,凝望着妈妈的身影。
身影渐渐缩小,缩成句点,直到消失在漫漫黑夜里,她才将身子转回来,难过地流了几滴眼泪。
过一会儿,想到自己正朝着梦的地方前进,禁不住又兴奋地咯咯傻笑。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个装扮怪异的女孩儿,心想,“一个穿成这样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大半夜的跑到那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的山里,有病啊?还是要自杀?还是…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人,其实是个女鬼!”
出租车司机想到这儿,吓出一身冷汗。
过了有一个半小时,车子终于在天平山脚下停住。
因为田露一直关注着出租车里的计价器,所以等车停时,手里已准备好了正好的钱递给司机。
司机头也没回,抖着汗淋淋的手接过钱,看都没看地放在一边。
田露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东西,还没来得及合上后备箱盖儿,那车一脚油门冲出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田露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时间想太多,因为凌晨很快就要到了!
拖着包全力前行,爬上一个小山坡,她终于看到不远处一块被月光照的发白的大石旁,一团白雾般的光焦躁地晃来晃去。
她叫嚷着拖着两手东西朝那团光奔,那团光也很快发现了她。瞬间,她及她手里的东西被移动到了那团光前。
时间紧迫,此刻与凌晨的距离已是以秒计量。
那团光快速旋转又瞬间停下,然后在它的后面出现一个亮亮的大光环,就像一扇通往过去或未来的门,一闪一闪。
“从这个时光之门进去,你就会坠入时光隧道。闭上眼,让自己睡去,等再睁开眼时,你就到了你想去的地方!”
还没等田露将这话消化明白,自己和包裹已被那团光推进光环里。刹那间,时钟的秒针直指“12”,光环瞬间消失不见。
田露闭着眼像坐过山车一样,时而起时而落,时而像直冲云霄,听到噗噗的风声,时而又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眼睛虽然闭着,但也能感受到忽明忽暗的光,交替变幻。
这感觉确实让人睡意大增,可强烈的好奇心令她不想睡去。
“时光隧道是什么样子?像过山车一样,还是腾云驾雾一般,或其它想象不到的样子?在时光隧道里是否会看到岁月的流转,一个个朝代像过电影一样倒着放映?”
想想都觉得有趣极了,于是田露忍不住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