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睿泽不再考虑之后的问题,天塌下来还有那群老不死顶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控制住那个暴走的外援,将受害范围控制在一定阈值内。
这时,胡睿泽才有功夫打量起这个墓室。看样子这个中转间,这间墓室除了正中间摆放着这口棺材,再无其他。而虽然这里的光线较暗,仔细一看还是能瞅见四周土墙上的奇异之处。
胡睿泽走近一步,抬手摸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土墙,方才的奇异有了源头,上面所雕刻的花纹竟然都是凸起的,非常有质感。明明是黄土,摸着却有种金属的光滑和冰冷,如此怪异的搭配,让胡睿泽也不禁惊叹的挑了挑眉。
不过胡睿泽不是美学鉴定家,更不是什么狂热考古学家,他只是来这边比赛的,很快他便将注意力从花纹上转移了过来。这些花纹似乎是一笔连成,中途没有丝毫的艰涩之意,胡睿泽顺着花纹一直摸下去,突然在手指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虽然他反应够快,在一感受到异样的那瞬间便将手抽了回来,但依旧被上头的尖利划破了指尖。
他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并没有去过分关注伤口,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方才手指扫过的那块地方。就在刚才,他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而不是单纯的划伤,这也是他虽然反应迅速也依然受伤的原因。
之前还没太大感觉,凑近一看才发现上面的花纹竟然有意无意组成了一张脸,只有一张张大嘴巴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凑近去观察这张脸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但是当他回首一看,却丝毫没发现什么。
难道是严重晕血产生的幻觉?
虽然他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结,但他总觉得自己在被人监视着,他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暗中却提高了警惕。
他有预感,这次比赛恐怕是不能善终了……
毫无预兆的,胡睿泽突然感到地面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他身后的墙猛地炸开。他眉头一跳,这么简单粗暴的开路方式貌似有点似曾相识?
很快胡睿泽便瞧见了始作俑者。先是一个人影随着土墙渣子一起摔了过来,虽然身上沾染了灰尘,很是狼狈,但对方眼中的斗志不减,似乎还很兴奋的样子。而施暴者自然就是他们学院的外援了。
只见神秘人带着新收的黑衣小弟,非常淡定的越过大洞走了过来。这么一瞅,倒不像是暴走的疯子,更像是杀伐决断的黑社会头子,那种气定神闲的神态倒是一般人学不出来的。
“你干什么啊!邢……”从后头跑过来的庄黎璃一脸不认同的朝神秘人喊道,不过在看到胡睿泽也在场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是将神秘人的名字给生生咽了回去。
胡睿泽也很奇怪,自家队友怎么就总喜欢跟利尔德他们的外援混在一起,之前是自家小弟,现在又是这个暴力美学疯子。
当初在万罗山上的一面,早被胡睿泽划入到不重要的记忆范畴,清除的一干二净。
不过既然对方都瞟见了自己,也不好再作壁上观,胡睿泽上前一步,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在干什么?这人又是……”胡睿泽打量了眼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青年男子,很好又是个不认识的,“你是要在这墓地里收购一个足球队吗?”后面半句明显就是针对神秘人说的。
神秘人听声音瞥了他一眼,仿佛才发现对方的存在一般,淡淡的冲对方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复对方的问句,他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青年男子言简意赅的说了句:“滚。”
大约是缓过气来了,青年直起身子,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这一站倒显示出了对方的特点,竟然比众人中最高的神秘人都超过了一个脑袋,不过在这个狭窄的地下,身量太高可不算件好事,看到对方习惯性的驼背,便能猜出一二。
青年正是之前半威胁半胁迫,呆在庄黎璃身边的淫蝠兽息,他微红的瞳孔因为兴奋,而不自禁的收缩成了兽类特有的竖瞳,不过被他自己凌乱的发型遮盖了些许,倒没引起众人的注意。
他舔了舔嘴角的尖牙,细细回味了一番方才甜腻的感觉,呵,够辣!
这个男人,够辣!
“如果我说不呢?”青年侵略性的眼神,透过头发直射神秘人,就算是半途插进来的胡睿泽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神秘人眼中迸发出一阵杀意,这种杀意不是胡睿泽等人所能够承受的,就像是将浩瀚的星宇浓缩成一立方大小,狠狠砸在了青年身上,而离青年最近的胡睿泽也被波及到了,一个腿软差点受不住倒了下去,幸好他之前就一直处在高度警惕的状态下,瞬间向后闪身,迅速远离被重点照顾的青年,这才堪堪化解了可能发生的尴尬。
胡睿泽神情很快凝固起来,对方这种杀气绝对不是常人能轻易凝聚起来的,据他所知只有那种从超级战场出身的SS级战士,以人肉为食,用敌人鲜血洗澡擦身,把杀人就像是饭后散步一般,如此这般才可能产生如有实质的杀气。原本在他眼里单纯用杀气杀人纯属传说中的事情,简单地说就如小时候家长常说的会有怪兽来抓小孩子吃掉,纯属骗鬼的。
但亲身感受过这一切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界还是太过狭窄了。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眼界的胡睿泽,一脸复杂的望向神秘人,这种强者就算他真的杀了人,又能怎么样呢?在他们眼里恐怕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胡睿泽知道自己这种消极的想法已经滑到了警戒区域,很危险了,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够了!”被再度晾在一旁的庄黎璃开口喝止道。
令胡睿泽诧异的是,神秘人竟然还真的听从了庄黎璃的话,收回了施加在青年身上的杀气,就连站的远远的胡睿泽都感觉到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起来,再没方才沉重的压力。
而接下来的场面更让胡睿泽有种立刻将双眼戳瞎的冲动,只见神秘人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青年,转头望向庄黎璃,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却从对方平淡无波澜的话语中听到了异常违和的委屈。
“他咬了我。”言下之意就是,是对方先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只是自卫,短短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深意。
“但你不是没受伤吗?”庄黎璃显然并没有被对方的只言片语糊弄过去,双手抱胸一脸追究到底的模样。
“你受伤了。”你受伤,我心疼,所以我也受伤了,心伤。
“我不在意。”所以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吧。
“我介意。”太便宜那小子了。
“……”这就是所谓的秀恩爱吗?无辜被闪瞎眼的单身汪同志胡睿泽,觉得自己膝盖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你们很熟?”胡睿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腾起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不熟。”
“不关你的事。”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神秘人听到对方的话,显然不太满意,扭头就想继续跟庄黎璃掰。
不过显然还有个人并不打算放任场面粉红泡泡下去,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息,突然原地蹦起,朝神秘人方向掠去。
神秘人瞬间切换到了战斗意识,向后退后一步,以期打乱对方的战斗节奏,将主动权迅速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这次他猜对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原本一直在他身边死缠烂打的青年,如今却一举掠过他,扑向没什么防备的庄黎璃。就像之前两次一般,息轻易便制住了庄黎璃的行动,将其紧紧圈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
“拿开你的脏手!”
神秘人眼神如有实质,狠狠的剐在对方的身上,要不是庄黎璃还在对方的手上,他都想直接一个大招放过去,瞬间让对方灰飞烟灭。不过就算这般,对方的脑门上也被神秘人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叉,就算现在不死,之后也绝不会让对方活着离开自己的视线。
“用你的血交换。”息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要求,这么猛烈的情感绝对能让雪恢复过来。
“小子,你该知道,你已经越过了我容忍的界限,我会杀了你。”神秘人像是丝毫没有顾及对方会不会撕票的可能,甚至直接放话出来,动不得就直接用言语上的威胁。
“没问题。只要你等雪醒来前,帮我消除掉他的记忆,之后我任你处置。”息的眼中充满了决绝的色彩。
“现在的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权利。”
“我连死都不在乎了,你觉得威胁还有用吗?”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的僵持了许久,墓室的气氛再次变得凝固起来,最后还是神秘人最先发话,也算是变相的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你说的那个雪在哪里?”
息像是也刚想到一般,将手伸向庄黎璃胸前的口袋,手指灵活的挑开那层布滑了进去……
“你在摸哪里!”神秘人瞧见对方那轻薄的动作,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即将暴走。
幸好息并没有做什么越距的行为,很快便从庄黎璃的左胸袋里小心的掏出了自家小侄子,此时白绒的小球,已经有一半被黑色的斑块腐蚀,显得异常虚弱。
神秘人走过来嫌弃的伸出两指在白绒球上方转了几圈,终于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夹了起来。
毫不在意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肌肉一个紧绷,大量的鲜血就喷涌而出,瞬间将白绒球全部染成了血红色,一撮撮的绒毛都紧贴在了身上,生生比之前小上了一大圈,显得更加柔弱。没有任何停顿,就着还在外流的鲜血,神秘人直接单手在白绒球前迅速画出一个血阵,手速快的,就连一旁的胡睿泽都瞧不分明。完阵后,冒着红光的阵法猛地朝白绒球的脑袋射去,在接触到对方脑袋的那一刻,迅速缩小,渗透了进去。
在完全融入的那一刹那,一直昏迷不醒的雪猛地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由于众人修为都不低,于是常人听不见的超声波也被他们灵敏的耳朵全然接受,惨叫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余韵却一直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耳膜仿佛被烧灼了一般,刺痛的厉害。
“好了。”神秘人嫌弃的径直将雪丢给了息,一秒都不想多拿。
息按照约定,放开了庄黎璃,并在其背后猛推一把,直接送入了神秘人的怀抱。虽然对方必死无疑,但他这一动作还是取悦到了神秘人,他眉间一挑说道:“你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息并没有及时回复他,而是像面对一个珍宝一样,双手将依旧昏迷的雪捧到自己的嘴边,一点点的舔舐着对方皮毛上的血渍,舌尖上的倒钩顺带也将对方的毛理顺了。
再三确认雪身上没有再沾染上丝毫污秽的血渍后,他这才将头抬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神秘人,眼中的神情愈发的坚定从容。
最终他在距离神秘人一尺远的距离前站立,将手中的雪递给庄黎璃,一旁的神秘人想将他的手拍开,却被息躲了过去。
“我希望你能带着他离开这里……”息的眼里充满了对雪的宠溺和无奈,“这孩子其实非常向往外面的生活,这里不适合他。”
紧接着像是知道神秘人在想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直视对方的眼睛说道:“雪很聪明,虽然他按我们族的年龄计算还没成年,但对你们人类来说也算是老资辈了。你们大可以在他适应外面生活后,让他自己离开,他很乖,很好带,也完全不粘人……”
“我照顾好他的。”庄黎璃接过息递过来的雪,大约是没了伤痛,对方甚至都睡的露出了圆鼓鼓的小肚皮,完全不知道现实的残酷。
神秘人不赞同的瞪了一眼被庄黎璃重新放回胸袋里的雪,不过却意外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他瞥过头来打量了下息问道:“说好让你选择,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息莫名的低头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柔,却让庄黎璃听出了声音中那浓重的悲哀,心有不忍的庄黎璃正想开口劝阻,却依旧被息自己的自裁抢先了一步。
看着倒地不动的息,庄黎璃眼中情绪万千。一个生命的消逝,有时候真的让人猝不及防,心口似乎被开了一个小洞,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