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我们的痛

今天是我们呆在昙天之岛的第九天，而且，今天我负责守船。
【可是我守船，基德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老子不是说了么？！”某红毛刺猬喝着热啤酒，一脸不耐烦，“以后你得寸步不离地呆在老子身边！”
【那晚上睡觉呢……（>^ω^<）】我故意装无辜，然后心满意足地看到基德一口啤酒呛在了气管里，咳了个天昏地暗。
报复成功，我卷了卷身上的粉红色小棉袄，团成一个团，抱着红泥小火炉（泥垢！）望天发呆。
铅灰色的天空中阴云密布，宛如一朵仅在夜晚盛大绽放却又安静无比的昙花——只不过它没有真正花朵那般鲜艳的色彩，它是压抑的灰色。从花瓣的缝隙中，透下丝缕黯淡的光辉，又给这朵昙花勾勒出了淡淡的边。再添几笔作为花蕊。
恍然间，竟也察觉出昙天的些许可爱来。
虽是清晨，但这里终究还是这般压抑。没有金色的太阳，没有耀眼的阳光，没有温暖的温度，没有鲜明的色彩，甚至连海鸥都不肯多做停留，匆匆飞来又匆匆飞去。
在这里，只有永无止境的昙天和雪花。
几乎没有什么风，所以雪花直直的从空中降落，顽皮地钻进你的衣领，或者落在你脸颊上，留下浅浅的凉意和清澈如露珠的水滴。聚集的多了，便像那眼泪一样，轻轻的流下，蜿蜒一路的曲折。
也许，那正是它们为自己短暂生命所作的哀叹和低泣。
因为下了雪的缘故，远远看去，不管是溟王还是昙天之岛，都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模糊。意外的，这反而给贫瘠的昙天之岛弥补了几分姿色。
有些东西，看不清，才是最好的选择。
“克劳恩，这年糕太甜了，赏给你吃了。”基德皱着眉头，不容分说，把一块咬了一个缺口的年糕塞到了我嘴里（……）。
（─皿─）这该死的混蛋红毛刺猬！
一着急，我又忘了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只顾“啊啊唔唔”的自己叫唤，而基德又捉了我挥来挥去的双手，脸上出现了抖S才有的神态。
“请问，克劳恩小姐在吗？”
混乱之间，一个穿着华丽的黑色燕尾服的短发男人已经站在了船舷上，微笑着看我们。
他很强！
这是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竟然比我的见闻色还要快！
“请问，克劳恩小姐在吗？”
见无人理会，他极好脾气地重复一遍。
“干什么的！”基德手中早已噼啪作响，紫色的线持续扭曲着。
“小生只是来送封信的哟。”他依然笑着，弹指间，竟从船舷转移到了我面前。
“这位就是克劳恩小姐吧？”他笑眯眯地把一封信塞到了我手里。
我惊愕的翻看着，只见信封正面用粗粗的铅笔潦草地写了几个字：
「汀奇From伟大航路
ToClown」
汀奇？！他怎么会给我写信？！那次我毁了他要的暗暗果实之后，他不是还差点杀了我么？
看完，我更为惊愕了。
“麻烦克劳恩小姐在这里签个字。”他递过一枝小小的细毛笔，以及一大厚本交易记录，修长的食停在其中一个空白的小格子上。
没有犹豫，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信已送到。那么小生就告辞了。”
谜一样的男人又带着微笑消失了，短暂的好似从不曾存在过。
“克劳恩……”红毛刺猬看着我，眼里有关心。
【没事，一个老朋友。】我冲他笑了笑，坐了下来，拆开信，嘴里还嚼着基德的那块年糕（……）。
……………………
读完了他的信，我的手颤抖着，死死地捏着他的信，感觉上却似乎连那薄薄的一张纸都无法承受得了。不，我承受不了的，是信上他写的那些文字。
咬着下唇，我没有哭出来。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一直站在旁边偷偷看我的基德走过来捏住了我的胳膊，语气急躁：“怎么了？！”
【别担心，我没事。收到“老朋友”的信，我太激动了。∩_∩】
看完我的话，基德将信将疑，仍是盯着我。
【基德，我有点累，想去我的舱房里休息一下，可以吗？∩_∩】我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他低着头沉默片刻，摸了摸我的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去吧。”我点点头，捏着那封信，慢慢的一步一步在他的注视下，走进了舱房。
刚关上舱门，落了锁，我的泪就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汀奇说，那天我毁掉的，并不是真正的暗暗果实。而他现在已经得到了真正的暗暗果实，背叛了老爹，现在正在伟大航路里。
最可恨的是，他告诉了我，九年前，所谓的香克斯利用我的真相。
香克斯并没有利用我，更没有演戏骗我。真正的恶魔其实是汀奇。
那次参加老爹的宴会，他看中了我的能力。所以，为了从香克斯那里撬出我，他花费心思，找人伪造了一本香克斯的日记。而我，果不其然，愚蠢的上了他的当。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意进行了下去。我叛逃，离开伟大航路，回到了南海，当了情报贩子，成为了他手下的一颗棋子。
「不过，即使香克斯没有利用你。但是，在他的心里，你什么都不算！克劳恩！」
「香克斯真正的日记上，可没有你的名字哟。
在那上面，满篇写着的，都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你真以为他把你当家人看待么？
呵，蠢克劳恩，你不知道：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他的爱人，艾芙拉。」
「那晚，他的确不在雷德`佛斯号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呵，是我放出情报，说找到了艾芙拉所在的岛屿。
你没看见，香克斯他那急急忙忙而欢欣雀跃的样子啊……真可惜。」
「比起这个残忍的真相，我觉得，骗你说他利用你的我，不知善良了多少倍呢。
你说呢？克劳恩。」
「克劳恩，你还太小，你不知道……」
「有些东西，看不清，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恸哭着，却无法发出正常的哭声，只能难听的“啊啊唔唔”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当年就不肯再多相信你一些？！
香克斯！
忿恨交加，我抬手把书桌上的墨水瓶、画板、测量工具、画笔，还有画到一半的地图等等的所有，统统都扫到了地上。
乒里乓啷的一阵噪声过后，舱室里，是能夺人呼吸的死寂。
墨水瓶撞到床腿上，碎了，留下一地碎渣。残留的墨水，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美艳的昙花，静静的舞蹈着。与阴云所开出的灰色昙花截然相反，它更为美丽，更为鲜艳，当然，也更为绝望。
一点也不温柔的叩门声打碎了此刻的无声。
“克劳恩，你怎么样？！”
莫名的一股火气直蹿上来，我捡起画板，甩手扔到了门上，巨大的撞击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许久，门口彻底没了动静。
撒泼累了，我蜷缩在地板上。
汀奇说的也许是对的。即使我当初相信香克斯，留了下来，我就一定能得到幸福么？
不，那个时候，等待我的，一定会是更加可怕的痛苦的深渊……
呐，你能够接受吗？
——一直照顾着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好你，甚至用爱去融化你冷漠抗拒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把你放在他心里。
你，只不过是他寄托多余感情的一个小小玩物而已……
合了眼睑，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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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舱房里摔东西的声音，本来打算任由克劳恩去发泄的基德终是沉不住气，去砸了她的房门，但他却得到了什么东西砸过来的撞击声。
他惊讶的发觉：原来平时一向好脾气的克劳恩，真正发起火来，竟然也能这样疯狂。
站在门前，他犹豫着到底是走是留。直到，小槿拽了拽他的大衣。
她的小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但她却劝他道：“基德哥哥，就让克劳恩姐姐好好释放一下吧。她背负了那么多的痛苦……”
想了想，他觉得，比起自己来，应该还是这个小不点更能理解克劳恩此时此刻的感受。所以，他放弃了破门而入，把克劳恩抢出来的打算。摇了摇头，自己离开了。但脚下的步子，还是有着不放心的缓慢。
晚上，小槿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了那扇门前，柔声告诉里面的她。自然，里面仍旧是一片无声。
第二天清晨，他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他想去看看，她有没有好起来。但是他失望了，那扇门依然紧锁，门口的饭菜早已冻了个透心凉。
他又想砸门，却终是制止了自己。
他记得的，她跟他一样，不睡懒觉就会死。
如果……如果她现在已经好起来了，那么自己就更不能砸门去吵她啊。
纠结了半天，他决定回自己的舱室，倒头睡回笼觉去。
他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在那里面到底写了怎么样的内容？竟能让她这般痛苦。如果哪一天他知道了寄信的人，他一定要灭了他！
——因为，那个人把他的船长夫人给弄哭了。
午饭过后，她还是没有出来。小槿换了一份新的饭菜，放到了门口，而她依然没动。
他有点担心她了，不管怎么说，这么久，她就只吃了他的那一块年糕。
下午，小槿说想去岛上给她买点东西。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克劳恩那家伙一定把自己的画具都打翻了。要不然，她的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摔呢？而基拉不放心，说要一起去，保护小槿。
他答应了，同时嘱咐他们去买点有趣的小玩意儿来，也许这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
当小槿和基拉拎着大包小裹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出乎意料的，他们看见那个爱笑的克劳恩又回来了。她正坐在桌旁，招呼他们来吃她做的火锅。
热腾腾的雾气中，她的面容，有几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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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我还想买一点这样的颜料，你陪我去吧。（￣︶￣）↗】我微笑着，把速写本递给基德。
他摸摸我的头，把速写本还给我，然后抱起我就从溟王上跳了下去。
（/□）
“我们等会就回来！”他背对着一船完全石化的船员，潇洒的挥了挥手。
真不靠谱。我在心里叹了句。
……………………
买完颜料，他非拉着我去路旁的酒馆里，说是走路累了，想去买杯冰啤酒解渴。
一杯啤酒下肚，他极为干脆，站起身就要走。但就在这时，出现了状况。
“哈哈哈，我觉得那些蜂拥来伟大航路的海贼都是一群傻子！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如果真的有什么ONEPIECE的话，还不早就被‘四皇’给抢走了，哪里还轮的上他们呢？！”
“就是就是！那ONEPIECE恐怕也不过是海贼王拿来诓骗他们的吧！”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群‘傻子’，要不然我们昙天之岛怎么可能这么富有啊！”
“啊哈哈哈哈……”
注意到基德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我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这只红毛刺猬啊，从小就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梦想了！
各餐桌上的餐刀和叉子都在嗡嗡的震动，基德他发动能力了……
很快，我们两个人就带着一身的鲜血从酒馆里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路上的人纷纷侧目，而基德明显是还在气头上，三下两下，就把追捕的海军和沿途的无辜百姓屠杀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溟王上。
“开船！”基德一边擦着身上的血，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就算是夜晚，昙天之岛也还是一成不变的灰色。溟王略有摇晃，基德搬了个椅子，在我身旁坐下。而我刚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白的大大毛绒熊。
——那是小槿和基拉送我的。
当他们抱着这只熊，站在我面前说：“既然你以前的那只很珍贵的大熊被萨卡斯基毁掉了，那么，我们就用同样珍贵的熊来弥补。这样，你就不会再在夜里梦魇了吧？”
那个时候，我捂着嘴哭了出来。可我们都知道，这眼泪，绝不会是涩的！
“克劳恩，你老实告诉我，昨天到底怎么了？”基德按捺不住，终是问出了口。
【我没事啊。∩_∩】“扯淡！”他突然就爆粗口，“老子特么最讨厌你这样子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谁特么让你一个人承担了？！你以为你特么没船长么？！”
他的骂，让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半晌，我在速写本上写了一堆东西，从桌上推过去给他看。
【我的痛苦，是在某个时刻，没有信任该信任的人，以及在信任之后，还是没有人把我放在心里。
而你的痛苦，是你的梦想，总是变成别人嘴里的笑谈。】
【我们，都背负着一样沉重的痛苦啊！】
【基德，谢谢你那个时候无条件相信我！】
他看完之后，有一会的时间没有做声，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敏捷的像只野兽。一把扯掉我怀里的熊，扔到一边，粗暴的把我揽在怀里。
垂下了头，他在我耳边呢喃：“废话，谁让你是老子的船长夫人！老子不相信你相信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