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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愿得恸醉

贩卖情报 该死的情谊 2025-03-11 19:04
一张看不见的网,精准地捕获了船上的所有人。
海贼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和规矩,从选定了道路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接受了未来某日的战死。因此海贼会意外地讨厌花圈和眼泪,更讨厌繁琐的葬礼。在海贼的角度来看,不过是自己变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而已,没有别的含义。
也许,在失去的那一刻,谁都会痛,但时光会让人慢慢遗忘。
无需多久,曾斩不断的羁绊,便腐朽成了一抔尘土,葬在一座无名之坟,前树一块无字之碑。
没有更多的人哭泣,因为没有富裕的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干的活,都有需要自己坚守的岗位。
虽然少了谁,但船还是要继续航行的。
而基拉本想劝慰基德,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他的神色,最终也只能任由他去了。不过他相信,自己看中的男人,一定不会败给这样的打击!否则,自己也不会再跟随他出生入死了。
攀上了主桅杆,基拉暂时充当外行瞭望员。他和其他人,都要在他们的BOSS暂时消沉之时,撑起整个海贼团!
………………
反锁了门,基德把抱着的龙舌兰放在地上。高大的木桶,竟几乎与桌面相平。
他粗暴地撬开了整个木桶的盖子,顿时整个舱室被比基德更加粗暴的特殊味道所挤满,大有连他都容不下的意思。
澄澈的酒,像是一面金黄色的铜镜,诚实地映出基德的面容,就连他的憔悴也捕捉到了几分。怔怔地盯了倒影半晌,基德伸手扯掉了头上的护目镜,连同温暖的大衣一并甩手扔到了地板上。大衣还好,护目镜倒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但现在的他,不想理会这么多。
他累了,身心俱疲。
船长不是什么好玩的头衔。也许有时会在手下羡慕崇敬的注视中,威风凛凛,好不自在!但更多的时候呢?他需要决定船只的航行路线,确认下一个岛屿的安全性。在海上和海军或者是其他海贼狭路相逢时,战斗与否,都要由他来斟酌。
他的意识,他的决策,会影响整个海贼团的命运,草率不得。
这样的重担,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
组织和团队是很容易受到领导者感染的:
如果他英勇,那么他的手下也会拼命;如果他哭泣,那么他的手下也会哀恸;如果他优柔,那么他的手下也会彷徨;如果他惧怕,那么他的手下也会退缩。
说到底,他是核心。
一大杯烈酒灌的太猛,身体还没有做好准备,凶烈的口感就已让他觉得胃中一阵翻腾,扭头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折腾够了,跌跌撞撞地拿了纸巾过来,胡乱擦了擦脸。赤着上身,在床边坐下,没有迟疑和停顿,又舀起一杯,却在杯壁碰到自己唇时停了下来。似乎有所思,基德顿了顿,然后将杯举到头顶,手腕一翻,那酒就劈头盖脸的流了下来,混着泪,淌满了全身上下。
基德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难堪,很蠢。
——但他停不下来。
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头发湿答答地垂下来,顺流而下的酒水,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眼中,并很快占据了那里。不间断的灼烧感让他难受无比,感觉双目疼痛到快要瞎掉。但他又在闹莫名的倔强,始终不肯服软认输去擦拭。索性闭上了眼,任由眼泪因此而流的像拧不紧的水龙头。
他尤斯塔斯?基德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掩饰自己情感的人。
——不是“不善于”,而是“不能”。
难过的时候,打死他他都绝对做不到:像其他任何一个成熟的BOSS一样,笑的云淡风轻。
因此,他只能用更深的痛苦,来麻痹自己。
更何况,他也不想学什么掩藏,装什么面瘫,摆出一副让人无法看透的神秘。
那样,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只想,站在比自己的手下,稍微高一点,突出一点,而且只要他想,转身就能和他们打闹,这样的位置就好了……
不知道到底喝下了多少杯,只见桶中的酒已经少去了一半。
上头的剧烈疼痛感,让基德满意。
只要能专注于疼痛,就能让他忘掉哀恸。
所以说,酒,还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啊!
头疼欲裂,他垂了手,耷拉下头,不由自主地躺倒在床上,如同婴儿一样蜷缩起来。孰料却触碰到了胸前的一把匕首,基德如同碰到了滚烫的木炭一般,吃痛一样急速缩回了手。
这把匕首,是第一次见面时,空拔刀相向的那一把。
他后来送给了自己。
无意间的这一下,却让他前功尽弃。
明明已经快要忘掉了,但为什么这该死的记忆,宛如雨后疯长的草,再次铺满了脑海和心。
基德如失控的野兽般,低声咆哮着,想要丢掉匕首。但在出鞘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地,捅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力气之大,直接穿透了手掌。鲜血喷溅着,很快就把床单染成了和大衣一样的赤红。
他近乎偏执地折磨着自己,疯狂而残忍,毫不留情。
但他却笑了,乐在其中。因为他又找到了新的疼痛,比豪饮烈酒更加更加更加剧烈的疼痛。
倦意,如潮水袭来,淹没了他,而他乐得在其中窒息。
以血为被,哀恸为床,痛苦为褥,枕烈酒,求得一场恸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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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基拉强行踹开了大门,紧接着,所有人就都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基拉在床上找到了基德。
今时今日,尤斯塔斯?基德这幅模样,与往日的骄纵嚣张相比,更让人觉得心痛如刀绞。
基拉抱着他,出了船长室,正准备交给船医的时候,却听见基德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不要龙舌兰,老子想喝啤酒……空你不要和老子抢!”
所有人都愣住。
基拉有几分哽咽地对基德说道:“没问题!等你回来,让你喝个够!”
这样的经历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BOSS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船医后来说,基德老大不光喝酒喝到几乎酒精中毒,而且左手更是差一点就废掉。
虽然这消息让众人捏了把汗,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船长,昏睡了几天后,终于没事了。
但是他话变得很少,表情也是。
大家都知道的:【第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伙伴】世界用这样的打击,出了一道选择题,并最终让年少的基德成长起来。虽然是用刻骨铭心的疼痛和无法抹平的哀恸作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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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负责放哨的是布卢塞。
他玩着手中打火机,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远处传来空气的摩擦声,但他却找不到源头,似乎有阵夜风袭卷而来,带来令人不悦的凉意。他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毛毯。
“哟,新瞭望员,你好。”
辛德莱停了月步,扶着缆索,在瞭望台边缘站稳。
布卢塞来不及惊讶,右手条件反射一样,果断抄起手枪。但不等上膛,手腕就被辛德莱左手捏住,而后者身形一闪,已然到了他背后,右手的匕首紧贴自己的喉咙。
“我不是来闹事的。”辛德莱压低了声音,旋即又笑道,“不过,如果我要是有恶意的话,恐怕你们现在只剩下一船的尸体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布卢塞扔掉了枪,表示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我需要你的帮助,”辛德莱把匕首收入鞘中,跳进狭小的瞭望台,坐在了布卢塞的对面。
“帮助?”布卢塞不解。
“啧,你们的船长还真是可怜啊,”辛德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另有所指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布卢塞本就窝火,差点一个冲动举枪。辛德莱自然也察觉,不再卖关子。
“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中却还不知道。”辛德莱的笑容与艾文有几分神似。
“克劳恩?”布卢塞揪出了自己始终都在怀疑的名字。
“没错,”辛德莱点点头。“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吧?”见布卢塞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继续“揭秘”,像在演一幕早已排练好的戏。
“克劳恩她啊,是隶属于萨卡斯基的谍报人员呢。”
布卢塞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心里说着“果然”。
“你先别激动。”辛德莱满意的看鱼儿上钩。
“九年前,克劳恩从塞尔维亚逃出,无人知道她的踪迹。不过你想,那样幼小的孩子,到底是怎样在弱肉强食的南海活到现在的?很简单,她在海上漂流时,被萨卡斯基的军舰所救。再之后就很顺理成章了,她为了报恩,也为了生存,成了萨卡斯基训练有素的‘警犬’。你没见过,她对萨卡斯基那忠心耿耿的谄媚样子哟,还真是倒人胃口!”
布卢塞捏紧了拳头,嗓音有几分沙哑,却没有轻信。
“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不简单,”辛德莱早有准备,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布莱德,“总有一个化名为‘Y’的情报贩子,特地将活跃在南海的各路海贼的情报,白白交给萨卡斯基……”
布莱德翻看着,果真发现这上面的笔迹,和克劳恩曾绘过的海贼旗上的“基德”二字的笔迹如出一辙。
如此铁证,叫他不信也难。
“还有啊,你没发现么?”辛德莱火上浇油,“克劳恩的悬赏照片从来都是一片模糊。难道说堂堂海军连一个通缉犯的照片都弄不来么?当然不是!答案在于,克劳恩是萨卡斯基一枚隐形的棋子,而通缉什么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方便让她取得海贼的信任罢了。”
“那时在东港口阻止了萨卡斯基的,正是空。他在仓库时重伤,被捕,最后还是克劳恩替萨卡斯基解决了他呢。”
布莱德抚摸着瞭望台边缘的发黑血渍,那是被自家长官一箭钉死的前瞭望员遗留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布卢塞暂且相信了这个男人。
“很简单,”辛德莱耸耸肩,一脸轻松,“只要把克劳恩幼年时候在马戏团的详细情报提供给我就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布卢塞追问一句。“在那个粉红色头发的海军身边,我见过你。”
“那只是我间谍的身份。”辛德莱没有慌张,有条不紊地解释着,“我的真实身份,是革命军!”
“现在我们致力于逐步渗透克里斯提的海军,推倒他们的统治!所以,我要除掉克劳恩。”
巧舌如簧,他表情逼真。
不管是过去在司法岛的工作,还是现在在革命军中,他早已深谙伪装和扮演,游刃有余的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和目的。
“证明。”布卢塞软硬不吃。
辛德莱笑笑,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一个龙纹身。
“这是干部的标志。”
布卢塞将信将疑。
“就算你怀疑我,但除掉克劳恩对你们总是没有害处的吧?”辛德莱看了看手表,打算收兵。
“我答应你。”布卢塞给了自己的回应。
“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来取情报。”
他从跃出瞭望台,依旧用月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望着自己左手尾指闪过的那一丝海蓝色的光华,还有上面鲜明的“K”,辛德莱忽然感到好笑:自己游刃在三种势力间,似乎既属于每一股势力,但似乎又与它们毫无瓜葛。
只是,他不是没有心的刀。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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