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一石多鸟（一)

凌华的话确实很是在理，天下也确实没有白吃的午餐。
“山主若是您肯将灵泉赐予松茗小子，梨。。。小妖我愿意肝脑涂做牛做马地报答山主的大恩大德。”我万分诚切千分真挚地望着凌华。
沉默，悄然无声的沉默。我紧紧地盯着地面，双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许久都不见凌华回话，时间在寂静中慢慢流淌着。光洁的地面照映出有些无措的自己。
“你很在乎那。。。只小毛球？”凌华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响起，使得原本就很是清冽的声音又似晕了一层清泠的翰墨。
在乎吗？松茗小子与我而言似是个玩劣的弟弟。即是弟弟便也算得是家人，即是家人那边是在乎了。
我迟疑了一下，而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思慕本山主我的吗？怎地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凌华微眯着眼，唇角微勾，笑意盈盈。可是那笑意清清浅浅的，装点在那张俊脸上，却是半分都未融入眼底。
听到凌华的话，我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丝丝缕缕地交缠萦绕，说不清楚也理不清。最近在经历了种种之后，我才知道，之前刻意接近凌华，并不全是为了那七曜神玉，每每见着他，总是有些微微的甜蜜荡漾在心头。我一直以为是故人重逢的喜悦，可是当我看到他将水兮错认成了我，看到他对着水兮温柔款款，我心中蔓延的酸涩铺天盖地地将我掩埋。
当我在那一日，见到桐婆婆见到松爷爷时的样子，我才恍惚惊觉，我对凌华的感情慢慢发生了变化，也许早就不单单是对恩人的感激之情，也并不是单纯的朋友之谊了。
“小妖。。。”我稳了心神，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哀伤，接着道，“山主，您不是已经找到梨落了吗？您即是钟情于她，又何必来招惹我呢？我移情别恋也好，我一心一意也罢，于山主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也是。”凌华微微颔首，一双茶色浅眸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我。“早在绵竹山的时候，我便觉着她很特别，只是当时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风清离，而我那时全心全意地修行，想要尽快铲除邪魔，以至于自己慢慢对她的感情产生了变化，都恍然未觉。如今。。。因为一些事情，我与她又产生了一些误会，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山主修为甚高，又睿智多谋，怎会不知该怎样？”我不想与他继续讨论他与她的事情。这些与我有何干！
“呵呵，修为和智谋向来都不是用来获取芳心的。”凌华嘲讽地一笑，眼眸中闪过一道黯然“若是这两样有用，我又何苦费尽心机来弥补？”
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来和你说他心上人的事。而他心尖儿上的那个她，却怎样都不会是你。
“这个小妖不知。还请山主另请高明。”我的心骤然间缩成了一团，皱巴巴地生疼生疼。
“哦？这样啊？可是我却觉着你每次自荐枕席时，可是花样百出，颇有新意。”凌华把玩着那只五彩琉璃的雀瓶，“若是你肯答应做我的谋士，讨得梨落的欢心，我便将这只雀瓶赠与那只小毛球，若是你不肯嘛，自然没得商量。我凌华向来不愿做赔本的买卖。你且仔细想想，先不急着回答我。”
“山主何苦为难一介小妖！”我压抑着心中汹涌的醋意，冷冷地道。
“答不答应全在你。赠不赠与梵凝灵泉，全在我。很公平，何来难为一说？”凌华侧着头凝视着我。
我抬起头万般纠结地望着凌华。
“嗯，你莫要将梵凝灵泉的事告诉那只小毛球，即便是你们想要盗取，也未必的得到。”凌华揉着眉心略显疲惫地道，“也别劳师动众地让桐姨她老人家来，若是惊动了旁人，我就干脆自己享用了。”
“呵呵，她就那么值得吗？你不惜用那么珍贵的梵凝灵泉相逼迫？”我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心灰意冷。
凌华一双茶眸与我的面上辗转凝视，“以前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觉着她很特别很有趣，如今却是明白了，我即是认定了，便是不会轻易放手。梨落的性子我清楚，这次的误会有些深，我。。。我确实没有一丝把握，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
“山主怎知我便可以胜任？若是所托非人反而适得其反。”我强忍住心中翻涌奔流的酸涩和悲楚。凌华，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说能便能。”凌华向后微微仰着，闭上了眼睛，“你且试试吧，若你都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想想那个小毛球，它可是为了救你才会变成那样的。”
我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是松茗小子为我舍弃了内丹的救命之恩，一面是要面对水兮和凌华。我默默地垂着头，光洁的地面倒映出茫然无助的自己。
凌华突然自靠椅上起身，拿着那只五彩琉璃的瓶子来到我面前，将雀鸟的头拿起，递到我手中，“你若还有什么不放心，可以先查验查验。”
我接过瓶子，自瓶口向里看。澄澄缭绕的一团云雾之中一条潋滟微澜的冰蓝色练带，映入我的眼睛，那潺潺涌动的练带，晶莹剔透，青碧温润。隐隐飘着仙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听到自己那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中响起，“好！我会尽力而为，只要你说话算话。”
凌华眉眼深沉地望着我，眼中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可是那光芒却再次深深刺痛了我的心。那暖暖的笑意，那脉脉的情意，统统都是因为她，一个假冒成我的骗子。“决不食言！”几乎于转身的瞬间，那雀瓶便隐匿于他的衣袖之中。
凌华说完，我逃也似地快步走出落晖阁。殿门外皑皑的白雪刺得我眼睛疼，禁不住伸出双手将眼睛遮住。几滴清泪自眼角悄然滑落。
松茗小子见到我，一下子便窜到了我的怀中，依旧瑟瑟发抖的小身子蜷缩在我的怀中，小爪子紧紧地扒我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青蟒和一只苍鹰，齐齐来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