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这厮深沉诡诈,为确保待会儿行动顺利,我俯下身子,轻声唤道,“山主...山主...”,等了等,久不见凌华应答,瞧着便是与周公幽会去了。只是我仍旧放心不下,遂伸手极干净利落地点了凌华的睡穴,将将才放下心来。
我心中甚是欢喜,与口中默不出声的念着催魂咒,双手小心翼翼地捏了一个诀,霎时一道蓝黄相间交纵的荧光自我的指间溢出,缓缓流入凌华的头顶。随即我便加快了念咒语的速度,这催魂咒是松茗小子前段时日,专程找他的叔父求来的法术。催魂咒最最善解人意的地方就是,被施咒之人不仅会十分听话地任施咒之人摆布,而且醒后便若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会全然记得的了。而这咒术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一旦被施咒人在中途挣脱咒术的法力清醒过来,这样咒术就会被反施,施咒人就会于瞬间陷入催魂咒中,反过来被被施咒人摆布。是以,今日我对凌华施咒,极其小心谨慎,整个过程我和松茗小子都经过了精心的研究和练习。
我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暗中与松茗小子专研这催魂咒,在落澜云镜一干侍婢婆子们身上不厌其烦地施咒,如今这催魂咒当真担得起“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施咒除了练习以外,道是额外颇为得了不好的好处,譬如,我知道了介洳心底的小秘密,原来她暗恋落澜云镜中蝶族的蝶烛少主;厨房的下末婆婆原本是太白金星宫中的一名洒扫婢子,因为暗恋太白金星成痴,一日趁太白金星与老君饮酒微醺,竟妄想对太白仙人意图不轨,自然是未遂的,后来被太白废了仙力,逐下了天庭;还有容稚那波涛汹涌的大胸,其实并不是天生丽质,而是用一身的孔雀翎羽与山鸡妖—姬无泷换的,如今的容稚确然是一只秃毛的孔雀,我没想到这容稚为了迎合凌华的审美喜好,竟然会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诚然这样的滔滔情谊,是我辈无所企及的......这知道了这许多辛秘之事后,我和松茗小子陡然间仿若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诚然如那句很是经典玄妙经久不衰的话,“知识改变命运!”当我与松茗小子知道了这许多旁人无法得知的“知识”之后,总惦记着哪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悉数所学充分巧妙地运用起来,方才算不得暴殄天物!
此时显然已然酣然好梦的凌华,只能是任由我为所欲为了。越是临近完结,我越是心中激动紧张,眼瞧着这催魂咒将将结束。却没成想,凌华那厮竟猝不及防地睁开了双眼,一双茶色的眸子如繁星碎玉般璀璨夺目,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似一阕清朗空灵的上弦月,绽放出一个令人炫目的微笑,我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迷失在他那灿然的眼眸和炫目的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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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华笑意未达眼底,深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如何爱慕痴恋他的小丫头。自从离开绵竹山,辗转而到了这落澜云镜,成为山主凌华,成日里想着攀附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她们使出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招数,比起这个自称梨落的小丫头骗子,不知厉害多少倍,他早已是见怪不怪。对付起那些心存不轨的女人,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若不是这般,怎生会有这几年平静的生活。
自己当初只是好奇,她究竟是怎样取得桐姨的信任。要知道,桐姨最是厌烦那些心怀鬼胎行为不检的女子了。见他杀伐果断地对付那些女子,桐姨向来都极是赞成的。如今,却不曾想竟亲自带她过来,她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许也是桐姨倾囊相授的。可如今,凌华怎么瞧着这个自认为很聪明的小丫头,都没瞧出她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倾心爱慕他的样子呢?
还有她半年前一到落澜云镜就劈头盖脸对着自己好一通责骂,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当初绵竹山上的小落子,却并没有戴着六十多年前自己亲手戴在她枝桠上的那紫玉水晶的手串。要知道那时的小落子错过了月圆之夜的修行,还没有幻化成人形,自己也并不知道她的身形容貌,如今那串紫玉水晶的手串却是他们两个相认的唯一凭证。
凌华俯下身子将梨落放平,此时的梨落受催魂咒的影响,闭着眼睛面上一片静谧安宁。似一个婴孩儿一般纯净可爱。凌华微微倾身,在窗棂上倒映出一片暧昧缱绻的暗影,“你这催魂咒就这般光景,还大言不惭地号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说着凌华觉着一阵好笑,禁不住笑出声来。
“嗯,”梨落微微皱了皱眉,极不开心地轻哼一声,“哼,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我施过咒术,我可是从未失手过。”
“哦?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凌华笑意满面地道,“你这个小丫头,究竟想干什么呢?嗯?我怎么半分都不曾感觉出你所说的对我的脉脉情意呢?”
“嗯,我确实...”梨落面上仍旧是一副酣然美梦的模样,嘴巴却一张一合地念念有词。
梨落说话的声音十分地轻柔,凌华为听得真切些,便又向梨落倾了倾身子。
“嗯,我确实对你的脉脉情...”.梨落的话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落晖阁中凌华卧室的门却被一股大力踹开。
凌华迅速旋身而起,一股肃杀的气势骤然间凝聚起来。袖中紧握的双手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