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那些悲催日子

我在心里不停地叨念着梼杌那厮。不曾想，入夜的梦境之中竟全是他。同样的水深火热，同样的阴魂恶魔缠身，同样的痛苦挣扎，可承受那一切的却不是我，而是那个该死的梼杌。
果然是那厮忘恩负义得了因果报应，我虽在岁梦中痛哭悲伤，待我醒来却是无比的爽歪歪！！
哼，权且当是做个好梦慰藉一下自己，也就是挣个自欺欺人的假象。现如今梼杌那厮指不定在普陀山上如何风流潇洒，快活自在呢。哪里比得上我这边的水深火热。
一夜噩梦，梦里我为梼杌那厮可是播洒了不少的眼泪。第二日清晨，才昏昏沉沉地将要续一个舒坦些的回笼觉。
只是......一阵节奏分明的敲门声响起，“当当当，”我翻身不欲理会继续会我的周公。“当当当，”又是一阵节奏分明的敲门声。
我才不要管，谁都休想阻止我的好梦。
“当当当，”再一次响起敲门声，而后一个令我魂断梦残，魂飞魄散的声音幽幽地催命符一般的响起。
“梨落，我是浅修姑姑，现下已是卯时一刻，如是你还不醒来，我可是不客气了！”
“且，”我暗中翻了个白眼，幽怨地翻个身继续睡我的觉。我这个人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而且，我在睡觉的时候，脑袋总会......不太灵光，甚至于断路。
所以，当我被一盆冰冷刺骨的觅思泉的泉水兜头一泼时，才幡然醒悟。守规矩认死理的冷面人，是万分不该轻视甚至无视的。
眼前一片水雾蒙蒙，身上湿哒哒的，我不禁连连打起喷嚏。
“梨落，你现下可是清醒了？”浅修姑姑那堪比魔鬼还要惊悚的声音骤然间响了起来。
我顿时一个激灵立时起身，朝着眼前模糊的影子便是躬身行礼。“梨落，见过浅修姑姑。”
“梨落，我只盼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浅修姑姑萧肃着一张脸。
“是。”我这个人优点不多，最精通的便是知进退，能屈能伸，见风使舵识时务。
我那一言难尽的悲催生活便这般波澜壮阔地从浅修姑姑波涛汹涌的见面礼开始了。
悲催第一天，浅修姑姑命仙娥们端正恭敬地奉上了整整三大箱天庭宝典，什么《天庭法典》、《天庭安全手册》、《天界行为准则》、《开天辟地史》、《洪荒众神》、《天地经》、《大日经疏》、《楞伽经》什么什么的，我一脸愁苦地看着那些书籍，而水兮却似得了什么珍奇宝贝似的，一见那些书两眼竟绿悠悠地冒着光。浅修姑姑每一日先将其中一本书中所写的内容大概研讲一遍，今天讲的正是《洪荒众神》，那一遍与我而言果真是云里雾里一般，除了听到梼杌那厮的一些遥远的丰功伟绩稍稍感些兴趣以外，其他的都左耳听了右耳便冒了。
书上关于梼杌原身皮相的描写果真是入木三分，书上云，“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正如我第一次在冥界见到的模样一般无二的恐怖威猛。
梼杌的老爹竟然是颛顼，他可是五帝之一，而梼杌那厮原身竟是上古的神兽，我伸出双手好一阵摆弄，才恍然那厮估摸着少说也得有个几万甚至几十万岁了，难怪我一问起他的年龄，他便一副神情莫测不愿详谈的模样，与他这般过于老成的上神相比我这五百多岁的树妖未免也太过幼齿了些。
浅修姑姑劈里啪啦唾沫横飞好一通研讲之后，只轻飘飘的余一句，“今日的讲学完毕，余下的时间，你们将这本书仔细背熟。每日一书，不得有误！”
背熟啊，而且还是一整本！简直堪称开天辟地以来六界最最灭顶之灾，这般晦涩难懂的一本书，而且里我还有好多字都不识的，要如何背熟！我瞅着这本《洪荒众神》就是一阵阵心里发憷。沉思片刻遂决定拿出壮士扼腕的气魄来，请了紫堇仙娥准备了五盘各式糕点，四盘各色蔬果，一壶提神醒脑的绿茶，抱着书本伏在桌案上准备与此书死磕到底。
最后的最后，当水兮一脸沉痛地将我猛烈摇醒之后，我才地发觉我一直停留在歌颂梼杌那厮的那一页，而且，而且书上梼杌原身英明神武的画像，呃，被我的口水侵染的简直就是......英明神武的一塌糊涂。
我伸手擦了擦尤自挂在嘴边的晶莹口水，小心翼翼地道，“呃，我原是识得这上神的，我们......”我低头看了一眼梼杌脸上犹自挂着的我的口水，十分应景地道：“我们在绵竹山上曾经相濡以沫地修炼了五百来年。此刻.......此刻见到故人难免有些激动......”。
水兮嘴角微微抽了抽，好心提醒道：“明儿，浅修姑姑若看到上神变成如此模样，只怕你们曾经的相濡以沫也救不得你。”
想起浅修姑姑那一派刻板的僵尸脸模样作风，直似一盆冰冷的觅思泉水兜头泼来，我不禁浑身打着冷战，赶忙拿来笔墨，照着原图描画起来。没成想，梼杌脸上身上的口水实在是有些多，我没等干透便开始描画，最后的最后，梼杌整个便只剩黑漆漆的一大坨。简直比冥界漆黑幽深的忘川还要忘川。
我心有余悸地将《洪荒众神》中关于梼杌的那一页悄悄地撕了下来，为了安全，便连带着偷偷地将水兮的那本中同一页也撕了下来。心想着这样浅修姑姑问起时，就拿出两本书来，两厢对比，就来个死不认账，反正两本书都没有，那便是从来没有过。
我犹自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好在浅修姑姑第二天又开始研讲了一本新书，遂稍稍放下心来。这次我真的长记性了，再也不会趴在桌子上看书，换到了内室的床榻之上，这般既不会口水染湿书本，睡起来...也更舒服些。
整整两个月啊，浅修姑姑整整研讲了两个月。两个月后，浅修姑姑又一句轻飘飘的，“如今也差不多了，余下的半个月，你们自己将这六十多本书籍背熟，半个月后我要考核查验。”便将我们推入了一片无边的苦海。
水兮是个好学知进取的好孩子，埋头在书堆中使劲儿地徜徉，而我却是端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寝食难安。
我在三大箱书中挑挑拣拣，这些书中不是封皮太陈旧，内容晦涩难懂，字读起来艰涩拗口，就是字数太多，要不就是书名和我的脾气气质两厢不符，着实找不到一本中意的。
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书籍，遥想着半个月后的考核，我深深吸气，下定决心，摊开上好的蝉翼，一鼓作气拿起狼毫笔，沾了沾翰墨，下笔从容不迫，挥洒自如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四十多页的......微缩小抄。
水兮拿起我精心书写的“考试王”，好一阵子的喟叹。看我的眼神隐约带着崇拜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