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经典名句,李谷轩不能再对莫笑曲棍相应,一本正经的抱着黑豆坐到莫笑与方芳草的中间不说话不吭声。
莫笑和方芳草起初不在意,偏偏脑袋聊得欢快,可是后来李谷轩拿了本书作势看书,偏头还能看见对方的那一点点空间给挡了一个严实,看不见的聊天又不是打电话,聊着聊着便熄火没了动静。
这一闹太阳就下了山,莫笑被殷姨喊回家吃饭,莫笑走了,李谷轩这活屏风自然英雄无用武之地,撂下书,喜滋滋地跑去做饭。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开饭之时翠姨回来了,可能是听说了那日路上遇难的事情,抓着家里的两只问长问短,前后检查翻看,确定是没有事情才松了一口气一样坐下吃饭。
“干娘,怎么回来的?”
马长留可没有来呢。
“虎子在镇上卖野味,我就搭着回来了。”
咬着筷子,意味深长的给方芳草一个眼神,看的方芳草心里敲鼓一样的忽上忽下,没个定数。
“怎,怎么了?”
翠姨笑笑,瞥一眼李谷轩,随意喝一口粥,再随意的开口;“有人跟梨花提亲?”
“您怎么知道?”
翠姨咽下嘴巴里的馒、头略带鄙视的瞟一眼方芳草;“村里有多少长舌妇你不知道?”
方芳草了然,换上一副佩服的神色回敬给翠姨,默默喝粥。
“哪家提的?”
哎?
“长舌妇没告诉你?”
收到一个小白眼,方芳草无视,喝粥;“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埋汰人了。”
“呵呵,哪里哪里。”
李谷轩不自觉投去一个无奈还带些不自知的宠溺眼神;“姨娘不是夸你。”
“要你说?”真是,正经的招人恨。
收到方芳草递过来的小白眼,李谷轩心里甜丝丝,觉得可爱得紧,回味着然后自己羞涩的低下脑袋,羞涩的喝着粥,估计莫笑什么的全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一眼的白眼。
翠姨全当没看见自家侄儿没出息的样子,自顾自八卦;“我听说来得是镇上的五花媒婆,那个婆子专给镇上的大户做媒,到底是哪家啊?”
方芳草无语,媒婆你都听清楚了,那么关键的主人公你没听见?想示意李谷轩这个土著人讲讲的,可是那厮埋低着脑袋不看她,郁闷。
“镇上的福员外好像是。”
却不料,翠姨一个手抖险些摔了碗,然后一脸愁色的望着方芳草;“镇南门福家?那可真是作孽。”
因下午跟李谷轩了解了一下那位闻名不如见面的福员外,对于翠姨此刻的反应意料之中。若是樊梨花爹娘心一狠,还真是作孽。
虽说这樊梨花娇蛮虚荣,但终究还算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希望男人巴着她,但是又不是主动招惹这些男人的,若真的嫁给那样一个男人,也是可惜的很。方芳草表情认真,还带一丝忧绪;“梨花是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吗?”
“那要看她那双父母作何想。若是真心疼闺女,断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若是起了贪财之心,还真不好说。”翠姨叹口气,看得出来也是忧愁樊梨花的。瞥眼低首的李谷轩,轻叹。好像轩儿说过要娶草儿这句话,翠姨不禁头疼。可是想想这左右自己解决不好,便想着让这些孩子自己拿主意。于是将碗筷放到桌上,正襟危坐,沉默良久。不甚利落的开口;“咳,草儿,干娘有个事情想跟你说说,也想,看看你的意思。”
“吱流”喝粥喝的顺快,含糊不清的道;“什么事儿?”
“那个,今儿回来的时候虎子跟我提了你。”
“提我什么?”
方芳草全无反应,李谷轩疾快抬起脑袋,之前一脸的羞红已经奔流到海不复回,换上的却是紧张和愤怒傻傻分不清楚的神情。
翠姨无法忽视的瞥见了李谷轩的神情,有些埋怨方芳草,这都听不懂?‘提了你’自然是提问亲事的意思,这脑子笨的。
方芳草感觉到气氛怪异,鼓着腮帮子含着一口粥,对李谷轩的表情表示很奇怪,转首鼓励的向着翠姨,鼓励她继续说。翠姨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也不看自家那奇怪侄子;“猪脑袋,自然是提问亲事,不然人提你干嘛?”
方芳草“咕隆”一声目光呆滞的将白粥咽下。一方面震惊这个消息,一方面感叹古代文化。长知识了“提你”并不是单纯的提你,而是带有传宗接代意味的提,真他,不,真隐晦。
“草儿,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回神。什么意思?
下意识瞥向李谷轩,见那厮脸色惊慌愤怒,方芳草不敢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她,可是好像真的有可能是为她呢。换上认真的神色;“哥哥,你觉得呢?”
李谷轩没想到方芳草会脸都不红这么坦然,更没有想到她会问他。迷瞪几息,毫不客气的说;“不行。”
“为何?”这话却不是方芳草问的,是翠姨因为李谷轩的反应很逗乐,便想探探自家侄儿的口风,若是自家侄儿提倡‘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这个当姨娘的怎么也得护好家里这水,一丁点都不能洒。
自家姨娘这样打趣捉弄为难也是李谷轩没有想到的,脸上白了红,红了白,最后袖子一摆;“不行就是不行。我都没有娶亲她怎么能成嫁。”
难得这回不是生气耍傲娇,不管这借口,不,理由是不是真,但是在理不是?哥哥也不提,妹妹也不承认,这不明白着是襄王有意?
翠姨明了李谷轩的意思,但是方芳草显然没有深刻体会“提你”这种潜在含义,所以这次依旧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看懂了表面的意思既“稻谷没娶,自己不能嫁。谁叫人家是哥哥。”
听到稻谷的建议,小小松一口气,但是又有丝丝的不开心。摆摆手,将脑子里面作乱的心思撵走;“张虎大哥是个好人……”
“你还想嫁给他怎么的?”
方芳草瞠目结舌的盯着打断她说话的某人;这货读书读傻了还是本来就是个榆木?尽烦人。
不搭理,跟翠姨说道;“张虎大哥是个好人,我不能敷衍了事应付他,这件事情我明天跟他讲清楚。”
“哪有女孩子当面说这种事情?”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我去替你说。”
方芳草思忖,稻谷替她说?好像也还可以吧。警告似的看着李谷轩;“张虎大哥待我们不薄,你不许乱说,等会儿我写张纸条,你明日就能照那上面表述,不许胡说听见没?”
李谷轩小脸一扬;“我好歹是个秀才,会找不到你要表达的意思?”
瞅着一脸别扭又欣喜的某人,不以为意。想当年语文类题目,鲁迅叔叔的中心思想难煞了多少莘莘学子,一度怀疑写鲁迅叔叔中心思想的时候一定比写文章的叔叔想的还多,又有多少祖国花朵因为作文中心思想不明确而考个位数,老师却不想想或许人家压根就不想表达中心思想,改那么多卷子也不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灭口。这些血一般的教训敲打着方芳草。
这个呆头秀才能看懂那是因为她为了避免以上问题只写中心思想好吗?
如此一番,晃晃悠悠又过去两天,樊梨花那边没有消息,张虎那边也没有消息。
方芳草饶是没心没肺极淡定的人也有些坐立难安。眼皮一直跳,不知道是跳什么。
冥思想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那日路上遇劫的片段闲晃到方芳草的大脑皮层,停滞。
那日的流氓也就是酒色之徒,没有几分能力,她这种练过些拳脚又不怕自毁形象的人自是不会太过惊慌,是在打不过了,可以跑,毕竟大学的军训以及大学生体能训练不会让她太孬。可若是会飞檐走壁等等的武功的呢?哪怕会一点的,自己还是小命休矣。
想到此,方芳草坐不住了,叫上黑豆就要去着莫笑讨教几招。
出了门右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前面那个迎面走来的憨厚大汉不是张虎是谁?
方芳草停住步子,神经绷紧,虽说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不愿拉到,可是这心底的心虚和闷疼是怎么回事?
张虎看见前面停住的方芳草,心底一颤,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她了,虽说她拒绝了自己可是心里还是很挂念的。
转瞬想到那日谷轩兄弟的话,张虎犹如当头棒喝,难过羞愧又有些无地自容,于是也不敢再看方芳草,掉头就走,也不管自己要绕多远的路。
方芳草只当是被自己拒绝了张虎不想见到自己或者不好意思见到自己。
快到莫笑的家门口时,一个珠圆玉润的妇女颐指气使的喊住她;“你是李谷轩的妹妹?”
方芳草打量着这位不甚白但够圆的妇女,依稀记得好像是樊梨花那萝莉的娘亲,这人找她干嘛?
“我是。”
“哼。长得倒是标志。你带我去见李谷轩。”
长得标致你哼个什么劲?眼神不经意的撇开却瞥见梨花娘身后拐弯处探着几颗脑袋,不动声色的观看一番,可不就是梨花的几个堂哥表哥?心下觉着有些来者不善,便懒得与其耍嘴皮子。
心思一动,扯着嗓子喊;“莫笑,黑都想你了,花妮也想你了。”
“不害臊。”梨花娘鄙夷的咕哝一句,然后屁、股一扭率先走了,还不忘记对方芳草招招手。方芳草冷哼,当她是小狗?几步上去也不招呼,径自超越了梨花娘。
梨花娘不甘心北方芳草这小妮子比过去,卯足了劲往前赶,待走到方芳草前面了放慢脚步。方芳草暗笑一声,每次都在梨花娘要超越她时加快脚步反超越,如此两人到了李家小院时,梨花娘累的哼哧哼哧,往院子的木墩上一瘫,死活不动,还理所当然的使唤方芳草给她倒水。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是不会为了一碗水而想和一个球吵架的。转身不急不忙的去找水。
却说方芳草那一声喊,虽不是惊天地泣鬼神,可是路道那头地里捡石子的老妪还抬头看了她,显然就是听见了。所以挨着方芳草最近的莫笑没道理没听见。
“笑儿,这就去了?”
殷姨缝补着衣裳,头也不抬就打趣莫笑,莫笑脸不红心不跳,回身拿上利落的拿起原配;“黑豆花妮最狗腿,又没有脑子,回回被芳草儿欺负。这回公然向我求救,岂有不救之理?”
“救黑豆花妮还是救人儿?”
莫笑眉梢一勾;“当然是救墙里的佳人了。嗯,那俩狗腿最会钻空子明哲保身了。”很明显,莫笑对黑豆花妮的节操也持鄙视态度。
换上一身藏青色衬肤色的新袍子,翩翩然飘走。
(鸡蛋壳:稻谷。)
(李谷轩:不许你喊。)
(李谷轩:好看。)
(鸡蛋壳;欢喜吗?)
(李谷轩;欢喜。)
(鸡蛋壳;我也会。)
(李谷轩,你的不好看。)
(鸡蛋壳;哎?)
(李谷轩:只有草草的好看,给我的小白眼好看,可爱,给别人的都是生气的,不好看的。)
(鸡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