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尘当然不是傻子,不管那个莫轩是否真的不会武功,可是朱雀却是个练家子,且武功不低,即便拼尽全力难保最后不会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莫轩再时不时的挑衅,大不了他爷爷的同归于尽,让他知道,爷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孤岛很小,除了一些小的飞禽走兽,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洞穴,莫轩捡了许多甘草铺在地上,傅衡尘将高烧的朱雀放下后便被赶离了洞穴,莫轩正要伸手脱去身上的湿衣服。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问情山庄的庄主,也不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吧。”
“那要不你来?只不过我问情山庄的姑娘不能白让人毁了清誉。”莫轩笑,你丫的脖子伸的倒挺长,“除非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可愿意啊,少堡主?”
没了折扇在手,加上身上的衣服全都湿哒哒的贴在了身上,这等毁形象的时刻竟然有死对头在,傅衡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他不敢运功,方才搬运朱雀时,便已感觉到体内真气的异象,此刻便也只能找地方生活烘干衣服。好在此刻天气不是十分寒冷,只是入了夜就难说了,趁着此刻日头足,赶忙扒了朱雀和自己的内衣晾在有阳光的地方,只能委屈朱雀先穿着湿透的外衣了。看着四周林木丛生,不时传来鸟叫声,除了那潮湿的气味情况还是不错的。鉴于朱雀此时高烧不退,只能先找找有没有治外伤的草药,顺便找点吃的,等入了夜,只怕不会如现在这般安静。
莫轩在山洞四周转了两圈,除了担心有野兽出没伤了朱雀外,还得防着点傅衡尘。草药是找到了,可是能果腹的野果实在很少,倒是有不少野兔蹦来蹦去,奈何自己半点武功不会,此时体力也耗尽,只能看着那些美味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莫轩走得稍微远点,便看到傅衡尘坐在高高的树上,穿着单薄的内衣,外衫全部搭载树梢上晾着,随意的倚着树干闭着眼睛小憩,阳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嘴角甚至含着笑,微风拂过他的衣角,说不去的静谧,除了那头披散着的长发,像个女鬼一样,破坏了整幅画面的美感……
莫轩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便继续拾柴火,晚上还要靠这些取暖,如果有可能吃饭也得靠它。就在即将离开傅衡尘视线范围的时候,便看到那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玩弄一条一米多长的蛇。莫轩害怕这些长得丑陋浑身冰凉的动物,多少次野外生存碰见蛇,不是莫轩拔腿就跑,就是可怜的蛇被他剁成七八截,果然女人发起飙来很是可怕。傅衡尘不经意的扫过莫轩,奈何人家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看他僵硬的身形,哈哈,他竟然怕蛇?于是捏着不断扭曲的蛇慢慢靠近莫轩,落枫堡的少堡主还从没被人威胁过,被欺负的如此窝囊!今天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莫轩已经开始出汗了,尤其在这大太阳下面,紧张的他已经分不清是该拿毒药还是该抽出来匕首,只是出于本能的后退。傅衡尘一脸温和的笑配着那冰冰凉凉的蛇身,莫轩在后背靠到大树的时候,终于从身后摸到匕首,在那可恶的人朝自己扔出那条蛇的时候,果断的将其砍成几段,蛇血滴落的地方瞬间枯死一大片青草。傅衡尘愣,被逼急的兔子张嘴咬了蛇,幸好不是自己。“多谢庄主,在下正愁如何能吃下一条完整蛇,正好做蛇羹。”
莫轩翻白眼,幸好面具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只怕没有血色的嘴唇也透露出自己的惊吓了吧,只怕今后那人会乐此不疲。不再理会微笑的傅衡尘,莫轩抱起柴火回山洞,把晾干的衣服为朱雀换上后,将草药用石头砸烂后敷在朱雀的伤口处便出了山洞。看着那些地上跳来跳去的兔子,莫轩恨恨的啃着酸涩的野果子,看着晾在在石头上外衫,只能愣愣的出神,突然一只野兔竟然很大胆的出现在附件,不怕人似的吃着莫轩扔掉的野果,摸着身上的药袋,莫轩笑了,晚饭有着落了。就在这时,一颗石子飞来打在野兔身上,但是没有内力的相助,劲道没有大到足以打死或者打晕野兔,莫轩瞪着一旁干笑的傅衡尘,只能看着受惊的兔子飞奔而逃。
“少堡主真会报恩,刚替您砍了蛇,这就来毁了本庄主的晚餐。”莫轩真想一把甩出手里的匕首,插他几个窟窿再说。傅衡尘也愣住,自己内力不能催动半分,兴许饿了许久,连这一只小小的兔子竟都不能制服。
“听闻问情山庄仁义无双,怎能忍心杀生呢?”模糊焦点,挽回一点面子。
莫轩翻白眼,少和我谈什么仁义,爷许久不谈这个了,“在物质层次还没得到满足的时候,本庄主觉得精神层面的还是免谈的好。”不理会傅衡尘的难以理解,捡来野果,用匕首划开几个口子,将迷药撒进去,然后便扔在丛林中。“本少觉得,大家还是合作的好,至少不会饿死不是?”
“哈,在下有美味的蛇羹,怎会饿死?”那根本就是一条毒蛇,血液含毒根本无从下手。
“哦?”莫轩岂会不知。
“既然庄主开口了,本少又怎能拒绝呢?”傅衡尘顺杆下的倒挺利索。
二人就在野果附近装石像,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动物靠近。直到天边燃起了朵朵红云,晚霞初上,野兔才出现,警惕的看着周围没什么危险,便抱着野果吃起来。突然远处一片飞鸟惊起,野兔察觉到危险,扔掉野果,迅速的跑开。不过莫轩的迷药下的分量大,只要沾到一点,足矣让它倒下。傅衡尘迅速出手,一颗石子准确的打在野兔的后脑上,野兔栽倒后挣扎了几下药力发作,便再也没有起来,捕猎成功!
莫轩走上前拎起兔子,不知道吃什么吃得这么肥,便扔在了傅衡尘怀里。
“怎么,庄主这个时候又怕杀生了么?”
“想必那条蛇一定十分美味。少堡主身份如此之高,也不必……”莫轩话没说完,只见傅衡尘利落的在一边开始收拾野兔。走进洞穴查看朱雀的伤势,喂些野果汁,重新敷一遍草药。毕竟这个小岛离东面陆地不是很远,太阳很快便沉了下去,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莫轩利落的生火等着傅衡尘的归来,将已经半干的衣物架在火堆周围以尽快烘干,星星爬上夜幕的时候,傅衡尘拎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野兔回来了,找了一根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着。
“怎么这么久?”
“兔子中了迷药晕了,成为我们的腹中餐。我可不能吃了晕了的兔子,成为他人的腹中餐,当然要小心处理。”
“少堡主真会说笑。不过为何不独吞了食物。”莫轩坐在火堆旁,看着一旁休息的傅衡尘。
“这岛能有多大,等那红衣女子醒了,只怕到时候我这受制于人的半个废人,会把独吞的那份吐出来也不止,不知是也不是?”傅衡尘并没有睁开眼,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当然,没想到少堡主竟是我的知己啊。”火光照在黄金面具上,一双隐隐发亮的双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让傅衡尘脑中闪过一幅画面,但快速的让人抓不住,自然也想不起是谁来。身后山洞里的朱雀醒来的动静打破了二人有些尴尬的气氛,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好在已经恢复了意识,莫轩估摸着野兔烤的差不多了,便用匕首割了些嫩肉放在树叶上让朱雀先吃,尽管大病初愈吃这么荤腥不太好,可总是要保存体的。对于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朱雀而言,能吃上熟肉还是热乎的,已经是很好的了。莫轩三人很快将一直肥胖的野兔吃的只剩下一堆骨头,真是一点也不浪费。可是身上没有带任何调料,不能总是吃这个果腹,况且如果在这呆上个三四天的,还不得把岛上的野兔吃光了,破坏了人家的生物链总是不好的,影响生态平衡,最主要的是,这岛上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动物也少的可怜。
大概明日就会有人来救自己了,不过海上分布的甚多,恐怕也会耽误个一两天。莫轩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玉箫,要在阿息离得足够近的时候再吹响,才能保证获救的成功率。这里的天很黑,也许是因为视野空旷,星星格外闪亮耀眼。看着已经熟睡的朱雀,莫轩将毒药洒在洞穴口,以保证她的安全。趁着月朗星稀,莫轩噌噌的爬上附近一棵大树,安心的倚在树干上,遥望天上的月亮。不知道这里和家里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如果是,那么至少自己和家人还有那么一点联系,也不会这么可悲的流落荒岛。隐藏在同一棵树上的傅衡尘看着那人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面具下露着尖尖的下巴,不再微翘的嘴角只是抿着,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哀伤。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庄主,手段过人,竟也不如意的事。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一坐就是大半夜,等到二人在树上开始迷糊的时候,一阵窸窣的声音打破这静谧的夜色。莫轩惊醒,远处的草丛竟开始像被压路机压倒一样,半米的宽度,似是有什么东西爬过来一般,是什么?
“是巨蟒!”傅衡尘突然出声吓到了莫轩,差点栽下树去。温热的气息喷在莫轩的脖颈后,“它朝山洞去了,你的侍女恐怕要成为它的腹中食了。”
“山洞口我撒了剧毒,它嗅觉灵敏,不会硬闯。比起这个,还是担心咱们俩吧,看它的体型,即便你我爬得再高也没用。”莫轩摸摸药袋子,只剩下一些迷药了,虽说无色无味,但巨蟒体型巨大,只怕再迷药发作前,自己已经被它用身子缠得窒息而死了。
“也许你将太极散的解药给我,大家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旁边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兰香,让人舒服,即便如此傅衡尘也就不会忘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是否本庄主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啊?哼,难保你恢复了武功将我留在这。大家要共患难,才可以同富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衡尘心领神会。二人痛快的击掌,看着那快速压倒的草丛,两双黑眸在暗夜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你我也算患难见真情了,呵。”傅衡尘回过头看了一眼莫轩,便潇洒的撩开衣衫笑着跳下树去,手里还握着一截竹子。
“呵,但愿。”莫轩将迷药薄薄的抹在匕首上,寒光下一朵蔷薇妖冶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