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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罪于世界-第二话(下)

不存在的我 江湖月 2025-02-27 21:35
我带着许筱清吃过饭后,回到我住的公寓,然后把准备好的零食(好几大包的薯片)交给了她,最后将她送回了学校。
“有人对你说’小姐,您需要什么服务吗?’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回敬对方啊。“在她走下我的汽车时,我微笑着提醒许筱清道。
许筱清与我对视的眼睛一阵失神,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一直向校门口走去,跨过门口了她才回过神,很高兴的冲我挥了挥手道别。
我关上了车门,挺不清楚她的声音,但看她的口型应该是“再见“,我嘴角上扬,是啊,再见,再也不见。
我拉开了手刹,轻点了一下油门,扭动方向盘,开着车,融汇到马路的车流中。
5此时,我真是庆幸于我的大学因为意外而学了心理学专业,如果没有这一点,我很难做到今天正在实施的计划。
人类是一种随时都会产生欲望的生物,只要牢牢把握他们的欲望,他们就会挣脱不了掌控。
现在是下午一点。
离家里迁移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计划只需要收尾了。
我还要找一个人,我的弟弟许昌。
一个小时是收拾行李的必要时间,所以许昌这时候必定已经不在学校。
在家里吗?
我瞥了眼后视镜,后面没什么车。
我用力一打方向盘,车在油门踩下时加速,一个漂亮的后甩掉了车头。
许昌这个小家伙只有十岁,是个很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不过,比起许筱清,许昌看着就很受人欢迎,他长得很可爱,相貌里有很大一部分继承了陈澈媛,脸型却有酷似我爸。但他的性格却脱跳得让人受不了。
正如那个人所说的,熊孩子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们会破坏,年龄小,而在于他们破坏力强大的同时他们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神级外挂器。
我的家,准确的说是陈澈媛和许远瞿住的地方,是在九龙小区。
九龙小区在w市属于一个热门地段,主要是因为传言国家过些年后要实行划区高中就学(即十二年义务教育制度),而w市的特级重点高中的划区地段正是九龙小区,换而言之,只要有了这里的房子(房地产),并登记入户口了的话,那以后子女读书就可以送到特级重点高中了。
九龙小区是五六年前,w市做城市发展时所建设的一个小区,九龙小区的房价很高,初建成几年入住户大概连一栋楼的数量都凑不齐,在这儿买房的不是富商就是高官。直到08年的义务教育改革制度传出,九龙小区这才成了真正抢手的热门地段。
我回到两年没有踏足的家时,没有任何亲切熟悉的感觉,玄关处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行李袋,一个瘦弱的影子在里里外外的走动。
“妈妈,妈妈,我们能把这个带上吗?“一个还很稚嫩的童音响起。
“不要带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尖利的女声响起,语气里是严厉与关心,很明显许昌被陈澈媛训斥了。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走了进去。
房间里因为整理行李而显得凌乱不堪。
陈澈媛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当然,如果不是漂亮的女人,她也很难被父亲看上。陈澈媛很聪明也很精明,她天生懂得怎么去讨好男人,所以不管怎么说,她给人的感觉比我的亲生母亲好的多。
听到我的脚步声,陈澈媛向门口看来。
“你来了?“陈澈媛对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她很排斥我。
也对,毕竟我很不待见她,无论怎么样,她总归是我的后母,甚至也不过是大我十岁左右。
我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很虚伪。
我讨厌虚伪。
讨厌到想要把那些虚伪成病得人的脸皮用刀刮下来,看看他们究竟用几层面具在这个世界混迹。
“我不去。“我没有看她。
“不去美国?“这个虚伪的女人作出无比关心的模样,“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如果不早点走就走不了了。“你难道想让我跟到美国,然后让你处处受牵制?
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这是为你好,要走大家就一起走。“陈澈媛无所畏惧似的凝视我的眼睛,“我们是一家人。“呵呵,一家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想制造几个拙劣的意外让我死掉,好让自己儿女独占父亲的资产?
“我不会去的。“我还是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这......“陈澈媛脸上详装愤怒,眼中的庆幸却没有逃过我的眼。
“我不用你管,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我妈。“我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向许昌进的房间走去。
“你......唉,算了。“陈澈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来她终于放心了。
许昌走进的房间是他自己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大,四壁是深蓝色的墙纸,陈设很简约,但看得出是一套的品牌家具。
许昌很喜欢篮球,所以书架上放满了一些NBA球星的小雕像。估计他很想带走那些雕像。
“晨哥哥,你怎么来了?“总的来说,我和许昌的关系并不差,所以他看到我总是很高兴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这种小混蛋能和我处好关系,只不过是我遵循了一句老话“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而已。
“你们要走了,我送点礼物给你要不要?“我冲他微笑道。
“礼物?什么礼物?“一听有东西可以拿,许昌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篮球。“我从身后拿出了我特别买的篮球放在他手上。
“喔!好漂亮的篮球!摸上去也很有手感!“许昌捧着篮球又捏又摸,小脸因兴奋而通红,“晨哥哥,谢谢你啦!““美国有很多人喜欢打篮球,小昌可以好好学篮球。“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道。
“嗯。“他用力点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篮球运动员!到时候,晨哥哥要来看比赛!““呵呵。“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如果你还有命到美国的话。
“对了,晨哥哥,这个给你!“许昌从兜里那出了一根包装壳很厚的口香糖,锡纸包被部分闪着金属的银光。
“你小子,恶作剧到我头上来了?“我毫不留情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呀,被识破了!“许昌嘿嘿一笑,把“口香糖“塞回了口袋里。
“晨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国吗?“许昌沉默了好久,方才呐呐开口,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关心。
“嗯,现在不去。“我点头道,“不过,过段时间也许会来。““要过段时间吗?那一定要来啊!“许昌坚定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牵扯了一下。
错觉吧。
没想到这小鬼也学会关心人了?
只是陈澈媛的诡计吧。
我心里道。
“好,过段时间,我来。“面对他坦然的目光,我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纯粹的目光。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不对,我没有错,我永远是对的!
我必须是对的!
我站起来转过身去,丢下一句话向门外走去。
“我先回去了。等会代我向老爸问个好。“计划最后一环,终于扣上了。
但是我为什么觉得有莫名的痛苦,好像自己将要葬送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吧。
我迫使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个小屁孩,还有许远瞿,陈澈媛他们......我没有错!
我脸色阴沉的走下了楼,回到汽车上,天空还是很晴朗,离天最近的那个山头上光影浮动,那是阳光透过云层的投影,好像是天国打开了接纳灵魂的大门。
天国的门,也是死亡降临的届点。
6我靠在椅背上,心绪难安。
窗开着,风掠过两层窗帘,有点凉意,但我却并不期待它。
我想了想,拿出了塞在兜里的手机,通讯录的人还是那几个,我的指甲划过屏幕上的名字,微软黑雅的字体,让每一个人的名字显得很笨拙。
如果想不通就找个人聊聊吧。
我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的手指在那个人的通讯名片上停下。
那个人,我为什么会想到他。
我犹豫了几秒钟,点下了接通的图标。
单调的音乐声在电话里响起,一边又一边的重复。
无人接听......“滴“我挂断了电话。
不出所料,他没有接电话。
我把手机抛到了一边,忍不住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秋天傍晚,我从学校匆匆赶回家里。
家里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人在门口等我,我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别的感觉,走到家里时,才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爸爸妈妈到哪儿去了?
童稚的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得感情的纽带是多么的脆弱。
一个人的背叛,能毁掉三个人的幸福。
我坐在门口等啊等,等了整整五个小时。
一个人的寂寞,一个人的孤单,快要被孤寂毁掉的时候,我的父母回来了。
许远瞿,李安黎。
两个几乎是同时踢开房门,脸色无比阴沉,视线冷得能结冰。我怯声叫了他们几声,没人理我,仿佛我是不存在的。
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我居然完全不理解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叫这“爸爸妈妈“希望他们能重新对我露出高兴的微笑,然后和我说,他们要去做饭,让我饿了这么久是他们的错。
但是,终究我的幻想只是幻想。
最后,父亲脸色极其难看的呵斥我回房间。
我害怕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般发脾气。我抖嗦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也许是我离开了的原因,他们两个堆积已久的怒火对对方喷发,叫骂声,怒吼声,耳光声,物品砸在地上的声音,一瞬间,家里好像陷入了地狱。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发生了。
我却还抱有侥幸,我捂着耳朵缩在墙角,我在哭,我在向神灵哭诉,求求神灵不要再让父母吵架了,别让我的家离散。
但是,天无神灵,若有,现在的我也愿亲手毁灭它。
我在祈祷哭泣中睡着,再度醒来时,四周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门外甚至还飘来一阵饭菜的清香。
爸爸妈妈和好了吗?
我忍不住想到了三个人一起吃饭的画面,一定和好了吧,我在心里认真的自语,悄悄的打开房门。
映入我的视线的是一地狼藉,他们不在。
破碎的塑料器具,玻璃茶杯,陶瓷花瓶......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我失控的踩着碎玻璃渣,跑进厨房没有人,也没有食物,那饭菜的香味,不过是邻居家飘散过来的罢了。
他们终究没有在这个时候在意我。
我如同没有灵魂般的木偶,机械的走着走着,在每一个房间走着,最后累得跪倒在客厅的玻璃渣上。
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碎渣里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全家照,那原本是连着相框一起摆在电视屏幕上的,而现在却被撕成两半,和破碎的相框长眠在地板上。
我扒开锋利的碎渣,手指被割破,却没有觉得疼痛,也许当时只是心痛的过于麻木了。
两半的照片,被我用两只手握着,重新合在一起。
明明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把痛苦加诸第三个人,这是一种怎样自私的爱恨。
一道白色的裂痕贯穿了站在中间的我,我觉得我的心也被这凶狠撕开。
悲伤,止不住的涌来。
被背叛了。
那一天,我的灵魂死了。
也是那一天,我的灵魂新生了。
我恨背叛,我要审判一切的背叛。
背叛我的人啊,我必将降以神罚。
我拉开被风卷起的窗帘,站在窗前遥望远方,要去美国吗,其实天国的大门一直向你们敞开啊。
7傍晚6:30夕阳晚坠时分,飞机在大气平流层十分安稳的运行着,夕阳的色彩将飞机下的云海熏染的一排绯红金粉,云海之下。
许远瞿一家在贵宾单独间,许筱清觉得肚子饿了的许筱清独自一人走出贵宾单独间,向空姐隔间走去。
“您好,小姐,您需要什么服务吗?“一个正要用烤箱热东西的空姐看到许筱清,十分有礼貌的询问道。
“我要吃的,还有饮料,对了,我喜欢可乐。“许筱清眼神突然迷茫起来道。
“还需要什么服务吗?“空姐打开身边一人多高的储物箱。
“这个打开不开,你可以帮我开一下吗?“许筱清依旧眼神迷茫,她僵硬的伸出手,那是一包特大号的百事薯片。
空姐想了想,低头准备接过袋子,却不想许筱清瞬间用手挤压薯片袋子鼓起的部位,一阵让人无法呼吸的气体喷出,空姐脸色一青,呼吸不过来,晕倒在地。
许筱清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有些摇晃的走向烤箱,刚才那个空姐并没有启动烤箱,许筱清很快就打开了烤箱,把里面要加热的几十份食物取出来,然后将储物箱子里的可乐一罐一罐的放进烤箱里,直到摆满了为止,随后她又把另外拿在手上的一大包没有开封的薯片塞了进去。
烤箱的门是黑色的,关上就很难看到烤箱里是什么东西。关上烤箱门,许筱清再将那十几份食物藏到储物箱角落,摆上其他东西遮住。
她爬上另一边的桌子,点起脚,手则正好够到天花板左上角的那块砖,她摸了摸那块砖,再敲了敲,中空的声音传出,她向上托起了那块砖,移开砖块,那是一个口径极小的连接飞机驾驶室的通气孔,往里面看去,里面通气管装了细密的几层铁丝网。
许筱清拿起了最后一包大袋装薯片,撕了个极小的口子,立即塞到了通气孔内,薯片袋子里的气体顺着通风管的气流向着驾驶室涌去。
她搬回了那块砖,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许筱清有些喘气的坐了下来,眼神渐渐从迷茫恢复清明。
“奇怪......“许筱清低声自语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觉得做了什么很累得事情?“许筱清说着,看向周围,这里是空姐的隔间?对了,我是来拿吃的,然后呢?......“哎呀,你怎么了?醒醒呀!!“许筱清一瞥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空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那个空姐。
“怎么了?“其中一个较为消瘦的空姐冲了上来扶住那个昏迷的空姐,另外一个看向许筱清问道。
“我也不清楚。“许筱清很是迷惑的说道,“我本来想要拿点吃的,那个空姐正要用烤箱热饭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过来的时候就晕倒了。““难道是生病了?“那个高瘦的空姐疑惑道。
“得赶紧加热饭菜,没赶上时间供应乘客饭菜会被骂死的。“那个问话的空姐絮絮叨叨地说着,走到烤箱边上按下了几个键,烤箱开始工作了,“晓琳的身体这两天好像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去请个假,真是的。““那我先走了。“许筱清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安起来了,那一段不可思议的空白期间,她究竟做了什么?
许筱清越想越害怕,走回贵宾间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筱清,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陈澈媛对自己的女儿十分关心。
“没什么,去了厕所而已。“许筱清摇了摇头,竭力想要让自己不在意想不起来的事情。
“妈妈,妈妈,篮球怎么蹦的没有之前高了?“一直在玩篮球的许昌扯了扯陈澈媛的衣角道。
“那是你力气小了。“陈澈媛微笑地说道。
“诶?是这样吗?“许昌有点不相信的戳了戳篮球,本来气足的篮球表面有了一丝凹下去的痕迹。
“小昌,别老在飞机上玩篮球,会给航空小姐添麻烦的。“许远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道。
“啊,这样嘛,不要啦,不会添麻烦的,这可是晨哥哥送给我的!才不会添麻烦啦!“许昌紧紧抱住篮球眨着眼睛看着许远瞿。
“许晨那孩子......唉......“许远瞿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悲伤,他想起上飞机前,给自己儿子打得电话。
“阿晨,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不用了。““你不用担心你......陈澈媛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不用了,你已经带着他们走了,我要是再离开,那还有谁能去赎罪呢?““......“不知道为什么,许远瞿说不出一句话来,明明该阻止的啊。
“......我替你还债,不好吗?哈哈哈。“许晨笑着挂断了电话。
许远瞿分明在许晨的话里听到了嘲讽和苍凉。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许晨要什么,想什么,不知道这个明明自己想要打心底疼爱的儿子,这几年是怎么度过的。
甚至儿子有没有笑过,笑的声音是怎样的都不知道。
被许晨挂了电话的许远瞿当着陈澈媛,许筱清,许昌的面,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位商业界大亨,黑白两道都敢走的大鳄,居然在这人群密集的候机室,哭了。
哪怕现在想起,许远瞿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不管怎么表达,都不会让人觉得羞耻。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死神已经在登机的那一刻就张开了阴谋的翅膀,一切的愧疚和亏欠将在死亡时化为灰飞。
那是已经注定的审判啊!
8入夜了,w市的夜空依旧是在喧嚣中宁静。
没有留恋了吧。
我坐在阳台上,外面的天空很漂亮,漫天的星星在闪烁着,不知名的蝉声编织成一支独特的夏曲。
为什么那么烦躁。
明明,已经拒绝了,也已经决定了。
是天气的燥热吗?
我闭上眼睛,用力的扯着嘴角,大概是成功了吧,为什么那么难过。
我没有错。
怎么可以因此而难过,这是审判啊。
“啪嗒“是虫子掉在地上了吗?
我感受到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难以挣脱的羁绊,最终还是被我如此这般打碎。
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我拿出了手机,视线有些模糊,风吹过,眼睛有些凉意,我甩掉了眼中最后一点晶莹,看向静静发出幽光的屏幕,把有关许远瞿的所有资料全部彻底删除。
“永恒的悲伤诅咒啊。“我自言自语,星空上的星星还在闪烁,好像从来不知道悲伤为何物。
不知为何,我心中莫名出现了那个人说的那句话,“死亡就是永恒的诅咒,无论是谁死了都会带来悲伤,因为死亡就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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