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只嫁不婚

“怎么本王还没来，王妃就将盖头给揭了呢？”沙华从门外走了进来，如凉心所说的那般，他只是一身白衣。
“那么王爷以为呢？”她回眸，窥不清那眼底情绪，墨色得眸像是融入了一切。
“本王不喜欢你！”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就像是宣判般。
“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嫁你的。”终于将所有饰品去掉，曼珠理了理自己已齐腰的长发，淡淡的说道：“我帮你取得这天下，你帮我杀了萧肃，嫊筱和萧然。我只嫁不婚，事成之后你就给我一封休书，我会离开天鹰国。从此两不相欠，各自天涯。”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沙华有些迟疑的开口。好像从一开始，这个女子就是这般淡然，仿佛没有什么能侵入她的心。
“多谢殿下了，我做任何事情都没留过后路。”连后路都没留，又哪里会去管后果。这话说的……还真是果断。
“你可以知道你要对付的是谁？”沙华脸色凝重。
“天鹰国屹立百年未倒的嫊家，拥有天鹰国一半兵权的寒王，天鹰国之主萧然。”曼珠并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轻易的扳倒嫊家，灭寒王，杀萧然。说实话，这三者随便哪一个都够她焦头烂额的了。
但命运就是这么恰巧，这三者都是互不相容，只是因为局面已定，才能维持这种短暂的平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会让他们狗咬狗的。曼珠说这话时，声音轻柔，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此时一旁的苏琴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曼珠沙华也算的上是同一类人了。无论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弱小，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都能一步一步的朝着目标前进。他们都从来没有退缩过，哪怕路有多艰难，哪怕自己撑得有多累，都不会为自己找借口。
比如主子，他为牡丹姑娘找药历经了无数的艰辛，他为着皇位有力一击隐忍了多少年。可都不曾言过放弃。比如曼珠，如果不是他调查，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姑娘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到底经历了多少事。
“郡主，这是新婚之夜必须要饮的交杯酒。”竹沁将手中端着的酒壶放下，在桌上摆了两个杯子，各自倒了杯酒。
“竹沁，你退下吧！”挥手示意竹沁出去，望着桌上的酒曼珠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毕竟是交杯酒，还是喝了吧！”沙华端起酒杯饮下了。
这时有夜风吹来，打乱了头上三千青丝，曼珠也只是随意的将其挽到耳边，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
沙华于是笑，这世间怎么有这种女子。他单手撑在桌上，有些缓缓的闭上眼。
桌上的红烛光洒下来，打落在他的脸上。曼珠忽的想起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看得有些出神，直至听到一旁苏琴的咳嗽声：“郡主，你把我家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关系，就是在酒里加了点安神汤，今天毕竟是新婚之夜，新郎要是出了新房，无端的让人猜测就不好了。你说是吧？”曼珠的态度不冷不热，但说的确实是事实。这门婚事毕竟是皇上赐的，做的太过就不好了。
“那你们怎么睡？”苏琴倒也通透，见曼珠如此说他也已经明白。只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要怎么睡？
“自然是你家王爷睡榻上了。”曼珠可不会委屈自己。
苏琴的脸忍不住抽了抽，女主子这样强势，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谁也没有发现本来应该睡着的沙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晚风微凉，一夜无梦。
清晨“主子……”苏琴走到沙华身旁耳语了一阵。
“你确定？”沙华有些惊讶的转过头。
“当时雪王妃屏退了左右，凉心不在诺行事得到很好的便利，诺躲在窗边，听得一清二楚。”
沙华往曼珠那里望去，她正坐在镜前梳着头发，半点也没看出与平常有何不同。也不知道她的心里能装的了多少事。想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是如何修得这般心智。
“王妃，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了。”说话是竹沁。
“嗯，过来帮本宫梳头吧！想来时辰也不早了。”按规矩今天曼珠得进宫给太后敬茶。去得太晚就不好了。
“娘娘要换衣了还烦劳你们出去一下。”从随行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衣服竹沁有些歉意的对着沙华他们说道。没办法，谁叫这房间连屏风都没有一个。
“咳咳…主子，我们出去吧！”苏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一旁无动于衷的沙华喊道。
沙华斜了苏琴一眼，很是淡然的走了出去。
“王爷，可以走了。”一刻钟后，曼珠缓缓的从房内走出。
沙华抬眸，曼珠身着属于王妃的大红色宫装，红色复裙垂于地上，腰系黑色腰带纹着曼陀罗花，长发松松的挽成一个鬓，仅用凤镂花长簪碎发松松的批于肩上，随意又不失规矩。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走吧！”曼珠率先走在了前头。
“嗯。”沙华垂下眼睫，正好遮住了他眼底的惊艳。
“主子，不好了！”诺突然从半路上冲了出来。
“怎么做事这么急躁！”沙华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
“主子…是牡丹姑娘她…她心疾发作了。”由于走的太急，诺说话都有些结吧！
“曼珠，本王有事，就让苏琴随行，你自行去宫里吧！”随意的跟曼珠交代了一番，沙华转身匆匆而去。
“王妃，您怎么不拦着王爷啊！”一旁的竹沁有些焦急，连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都不知。按规矩曼珠今天要进宫拜见太后，然后再由记事官将曼珠写入宗谱。如此曼珠才算是真正的王妃。这么重要的日子郡主怎么就让王爷走了呢！
“竹沁，你以后还是称呼本宫郡主吧！王妃这个名头，本宫还真是担不起。”曼珠弯腰把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她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略微有些冷然的说：“留他做甚，本宫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不会迷路的。”这意思，是要独自进宫了。
“是，郡主！”竹沁听话的将称呼改了过来。
“郡主，您也别生气，主子他是有事才不陪你的。”知道曼珠不喜听人叫她王妃，苏琴也称呼曼珠为郡主。
“生气？”曼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生气是代表着在乎，你家的王爷实在还没那个让本宫生气的资格。”
“额……”苏琴哑然，连称呼都改了，这还不是生气么？
“竹沁，你输了！”曼珠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郡主，都说了奴婢不会下了。”竹沁的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苏琴准备的马车很大，里面甚至还配有茶具与棋盘。殇王府皇宫虽说不远，但也有些时辰。曼珠百无聊赖，突然兴致大发的跟竹沁下起棋来。下棋看心，曼珠的棋如她的人——步步为营。竹沁不到半刻便输了棋。
“郡主，皇宫到了。”苏琴掀开车帘，对着里面的曼珠说道。
“得！我又要下棋了！”曼珠有些深意的的叹道。
“郡主，您说什么呢？棋不是已经下完了嘛！”一旁的竹沁有些不解的看着曼珠。
“这里的棋是下完了，可是这宫里的棋才刚开始。”曼珠抬眸，眼底已是漆黑一片。
……
“曼珠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曼珠走上前垂头给太后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生涩之感。
“你起来吧！”太后抿了口茶，才喊曼珠起身。
“今日是新婚的第一天，怎么哀家没看见沙华呢？”
“王爷本来是想陪曼珠来的，可是他半路上有事离去，王爷怕耽误进宫的时辰，所以就遣媳妇先来给太后请安了。”曼珠抬头，眉眼弯弯，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这样啊！那真是难为你了。”听曼珠这么说，太后的语气才有一丝缓和。
“太后说笑了，曼珠是王爷的妻子，自然是凡事以夫君的意愿未先。”曼珠这话说的很是巧妙，本来沙华没来请安曼珠是不能载入宗谱的，但被曼珠这么一说，却显得沙华不来是情有可原了。
“你这孩子倒真是个可人，沙华这次没来宫里，想必又是为了那个风尘女子吧？”虽然太后这话是带着疑问，但确是肯定的语气。
“沙华是王爷之尊，有两个侍妾也是正常的。曼珠自是不会在意这些。”
“是不在意还是不在乎？”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曼珠：“哀家听说你当初可不是自愿嫁给沙华的！”
“王爷是何等风姿，之前那是曼珠糊涂了。”曼珠说这话时脸色微红，看起来就是一副情犊初开的少女模样。
“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以后就别太后太后的称哀家，就随沙华一起叫母后吧！”谈话至此，太后看曼珠的眼神里才有了些笑意。她示意身旁的记事官将曼珠载入宗谱。
“看这时辰，沙华他也该回王府用膳了，你赶紧回去吧！”
“谢母后，曼珠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