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青楼女子的潜质

美人榻，美人榻，不知是因为榻如美人，还是因为榻上小憩的美人而得名。有的是名过其实，而有的则是美人在卧实至名归。
琬儿眼前的美人榻无疑是后者，万蝶依一袭魏紫纱裙配上一条火红的混天绫，哦不，是一条绯红的披帛，慵懒的半坐半卧在美人榻上，她的装束让琬儿不自觉的想到了“鬼美人”①。
万蝶依端起香茗品了一口，又优雅的放回去，看了琬儿一眼，开口道：“坐吧。”
琬儿坐下来，看着万蝶依，等待着她的下文，她的策略是敌不动我不动。
“听海棠说，你资质不错。”就在琬儿以为万蝶依会说自己是个练武的好材料的时候，万蝶依才淡淡的抛出实情，“我会亲自调教你。”
琬儿心想，如果让她的老爸老妈知道自己在千年前的古代不但有做青楼女子的潜质，而且还三生有幸的让老鸨万蝶依亲自调教，不知道会不会在手术台上被气的口吐白沫，顺便一不小心就让被救治的患者就在千年之后的2014年为自己青楼女子的资质殉葬。
“多谢万姑娘。”琬儿皮笑肉不笑的谢过了万蝶依对她一对一单独调教的知遇之恩。
“楼里姑娘的吃穿用度会由海棠统一负责，你不用操心。一个月之后便是花魁大赛，我会让你参加，你如果有幸夺得花魁的话，不仅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也会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
“那万一我没夺得花魁呢？”琬儿并没有想太多，凡是有万一嘛，便顺口问道。
“如果没有夺得花魁的话，琬儿你恐怕就要……”万蝶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还没参加，就有失败的想法，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万蝶依什么都没说，但琬儿还是理解了万蝶依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你能夺得花魁，成为老娘的摇钱树，那就你说什么是什么，万一失败了，你就等着唱歌弹琴卖艺卖身吧。
琬儿想，算了，到时候随便跳个街舞唱个Rap之类估计还是能搞定的，高雅点就跳个芭蕾什么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如果琬儿不能夺得花魁，是否仍然可以只卖艺不卖身，只要存够了银子仍然可以赎身？”琬儿特地问了万蝶依关于赎身的问题。
万蝶依眯起她风情万种的双眸，似笑非笑着说道：“自然。”
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半晌之后，还是琬儿败下阵来，起身向万蝶衣告辞，万蝶依只轻轻嗯了一声，似睡似醒。
琬儿移步走到门口之后，想起了不知是死是活的兰儿又折了回去。
“还有一事，烦请万姑娘告知。”
“什么事？”万蝶依起身，理了理稍显褶皱的衣裳。
“不知兰儿如何了？”关于兰儿，琬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万蝶依淡淡的说道：“难不成青竹也得不了你的青睐，称不了你的心么？”
“兰儿到底如何了？”琬儿强装镇定的表情，倔强的而坚定的语气刺激着万蝶依的耳膜。
“让青竹带你去看看便知。”万蝶依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无悲无喜，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琬儿从兰鸢阁走出来，阳光依旧温暖，早春的百花依然还未争艳，杨柳依依依旧未成阴，可是她突然觉得心底发凉。
候在门外的青竹走上前来，福了礼，道：“姑娘，请跟奴婢来。”
琬儿沉默着走在青竹身后，她知道青竹要带自己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路无言。
直到穿过长廊，走到兰苑的后院，此刻琬儿再无任何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青竹带着琬儿走到一间偏僻的屋子门前站定，“姑娘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琬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琬儿想象中血腥的场面，简陋的屋子里堆满了木柴，房梁上还有新燕巧啄春泥筑成的窝，窝里三三两两的雏鸟伸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接受着燕子妈妈的喂食与呵护，这时另一只燕子也从窗外飞进来，稳稳的落在窝里，燕语呢喃。
由此可见，这里只是一间柴房，并不是琬儿想象的暗无天日的刑房。
琬儿低头看见地上铺满了稻草和趴在稻草上的兰儿，江南素来潮湿多雨，虽然阳光明媚，但是这间柴房的干燥，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琬儿轻轻地走到兰儿身边，小丫头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还好，呼吸均匀，只是睡着了，自己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看着趴在稻草上的兰儿，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受了伤确是无疑的。
琬儿想了想，刚要转身离开，准备去找万蝶依为她求情，兰儿就醒了。
“姑娘，您来看奴婢了……”声音虚弱而无力。
“兰儿，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万蝶依，让她放你出去！”十四五岁的年龄，正是发育的时候，耽搁久了自然也是不好的。
“姑娘，这本身就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姑娘，既然奴婢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海棠姑姑只是打了奴婢几板子，并没有为难奴婢。”兰儿说着眼泪就又掉下来，想要挣扎着起来。
“兰儿，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是去求求万姑娘让她放你出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了。”
琬儿面对着兰儿弱质纤纤的小身板，顿时就yu火焚身了，哦不，是怒火焚身了！这板子都打了，还叫并没有为难于她，这古代人都是什么思维啊，难道非要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要了她的性命才算是为难么？琬儿一边给兰儿擦干了眼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制度，用上了17年来在语文课本上学过的最恶毒的词语，她是真的心疼这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了，虽然自己也还没成年。
“姑娘，万万使不得，姑娘身份高贵，奴婢犯了错，奴婢心甘情愿受罚，过两天奴婢伤好了就去伺候姑娘。”眼瞅着刚擦干的眼泪这就又要从兰儿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哎，琬儿叹了口气，看来曹雪芹说的没错，女人都是水做的，尤其是古代的女人，更尤其是古代江南万花楼里这个还未成年不能被称为女人的叫兰儿的女人。
琬儿离开柴房的时候，兰儿对着琬儿的背影说了一句让琬儿大跌眼镜的话。
她说：“琬儿姑娘，万姑娘是个好人。”
小贴士①鬼美人：一种毒蝴蝶，全名卡申夫鬼美人凤蝶，传说中的卡申夫鬼美人凤蝶，是一只拥有着美女和骷髅翅膀的蝴蝶。抓到一只就可以得到25万美元，但捕捉者全部离奇死亡，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