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饭后,四个人围着火盆取暖聊天。
简音的声音永远都是最有活力的。“呀!婆婆,原来你们年轻的时候是这么辉煌的呀!”
婆婆得意的接话:“那是。想当年,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吧老头子?”婆婆怂了怂身旁的爷爷。
“呵呵呵……”爷爷只是附和的笑笑。
“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也是来游玩吗?”简音的好奇心永远都是最茂盛的。
“这个嘛……”婆婆有些为难了。那是他们长久以来一直都不愿被提起的事。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该放下的也都该放下了吧。她看了老爷爷一眼,才沉声说道:“我们是为了躲一个人……才会到这里的。”
“躲一个人?”简音还想再问,未央适时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感觉到老爷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而老婆婆也一脸担忧地正看向他。
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简音不自在的傻笑着,想着如何来打破这份沉默。
“对了婆婆,这里是不是经常发生雪崩?”
婆婆的脸色缓了缓,才道:“是啊。我们第一次过来也正巧遇上了。是这家的主人救了我们。”
“这家的主人?”
“是的。听他说,他在雪山已经住了好多年了。他在等一个人,可是直到他过世,他都没有等来他说的那个人……”
“是吗?”等待,是一件多么漫长而又寂廖的事情。只可惜,他到过世都没有等来那个结果。
“只是一个答案。他等的,只是一个答案。”这时,老爷爷也插进话来,“我们也是多方打听后才了解到,秦少主等的那个人,在他离开不久后服毒自尽了……”
“什么服毒自尽……”老太太刚要说话,却被老大爷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简音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但现在,她也无心去管别人家的事。她只要她的未央平安无事就好!
她看了看外面的灯笼,天黑前婆婆已将它们一个个点亮。
“走未央,我们去堆雪人吧。”说着,便拉着某人离开了那个让人压抑的氛围。未央恭敬地向二位老人行过礼后,这才起身随着简音出了门去。
如果未央没有记错,他们口中的秦少主就是当年人们口中传诵的那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秦都二王子秦沧。而那个美人,应是姜原族的姜珠公主。(他们的故事,湛蓝会在另本文文中讲述。)
在他思索其中的时候,简音已经堆完了一个雪人。她在他面前挥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未央轻笑摇头,看到了她堆的雪人。“这……什么?”
“你啊。”简音掩嘴偷笑。好象是堆得丑了点。
“这样啊……”未央沉声着。手上也开始了动作。
不一会儿,他的雪人也大功告成。“好了,”他拍了拍手上的残雪,努了努嘴,“怎么样,比你那个好看几倍吧?”
简音的头摇得象波浪鼓,“就这样,也叫好看。”
两人互相诋损着,坐在了雪人跟前。两个雪人手拉着手裂嘴笑着,简音的手也攀上了未央的手臂。她把头轻靠在他肩头,微微闭上了眼。
两年后,老人家夫妇相继过世。简音与未央受他们托付,接过了二老每日搜山的任务。这样一住,匆匆一晃一年过去。
这一年中,未央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多,而简音则睡得越来越少。每每半夜被惊醒,她都会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将头靠近他心脏的位置。只有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规律地的跳动,她才能让自己再度入眠。
未央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迟,有时还好好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没了声音。他又陷入了昏迷。
这是他们来雪山的第三年春。某个清晨,未央醒得特别早。简音推门进来的时候,却见他临窗而立,若有所思。但只一眼,简音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极力保持住理智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不这样做会忍不住尖叫出声。但即使如此,泪水依旧控制不住的决堤泛滥。
窗外的风吹动他的衣衫,他转过身来:“进来吧。今天……我们去看日出。”
看日出是简音一直以来的愿望。之前就跟未央提起过一次,但碍于他的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没想到今日,未央主动给提了出来。
“好。”简音端着饭菜进来。努力扯着一抺笑对他柔声应道。
“只是我这发……”未央偏头看了眼散在肩头的白发。
是的,白发。一夜白头。这就是为什么简音一进来时会有那样的表情。
“没关系。我帮你束起来。”
放下饭菜,简音拉着未央坐在铜镜前。
“坐下吧。”她拿起梳子,认真地给他梳发。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滴落,一滴,二滴……未央用手去接。“啪”又是一滴,滴在他的手心,晕开来,晕疼了他的心。
他转头,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没事。”
简音不住的点头,泪却流得更急。
“简音……”他无措,站起来将她揽进怀里。简音的声音哽哽咽咽,从他胸前冒出来。“未央,我害怕……”
“别怕。我没事。”他将她的手拉上来,贴近他心口的位置。“即使它停止跳动,它也依然刻着爱你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