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翼依然是那个怡然自得的摸样,只是看我的眼神太过专注,让我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错觉;不得不承认,这公孙翼之所以能够成为名震江湖的王爷,这于他那犀利的眼神是分不开的,在我看来,公孙翼实际上就是农夫家的毛驴,能吓唬住有才狼般的零星阁,靠的就是这样的虚张声势,真正的本领不见得有多高强,最起码,在我和他认识的这几个月里,他唯一使用过功夫就是扇舞,还是在敌寡我众的情况下使得;不过,怎么说呢,在这个时候,看到公孙翼,其实我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起码我不用再因为店小二那怀疑的目光而忐忑不安了。
公孙翼缓缓的喝着茶水,似乎没有要走的准备;然后抬首环顾着四周,说道:“梦姑娘好雅兴,我戒备森严的杹王府都能让你来去自如,这小小的客栈怎么能困得住姑娘,想必是梦姑娘闲情尚在,还不愿离开吧。”
“嘿嘿,王爷说笑了”虽然很无奈,但是我还是很赔笑的说道,“我离开王府其实是有原因的,王爷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梦晏,而这里是我初识梦晏的地方,所以就想来碰碰运气...对了!”突然想到了梦晏的灰飞烟灭,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公孙翼的,毕竟他以前曾是梦晏的准姐夫,又是梦菲临死托孤的委托人,用咱们现代的法律用语那就是监护人,而且那梦晏是未成年,于是我郑重其事的走到公孙翼面前,用自认为极其诚恳和严肃的眼神望着他,缓缓的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对他说:“那个...公孙翼,我现在要和你讲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那个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你知道的,我们从出生那日起便在等待着死亡的那天,无论是街头卖艺的老百姓,还是吃香喝辣的有钱人,就...就算是一国之君的皇上,都会有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公孙翼打断了我的抒情前奏曲,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注视着我放在他肩膀的那双手,于是乎,我双手使劲地扳着他肩膀,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忧愁,这样的情愁我曾经在妈妈的眼里,在梦晏的眼里都有看过,那是一种既不甘心又很无奈的眼神,也许他早就料到梦晏是活不过来的,只是这样的结局,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都需要去消化的,而我要告诉他的却不只是这样的忧愁,还有更悲惨的结局——再无投胎转世的灰飞烟灭。
我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下来,缓缓地说道:“梦晏...她已经灰飞烟灭了,不仅活不过来,而且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说完,我紧紧地盯着公孙翼,注意着他的反应,而他却在此时又把目光放在了我抓他肩膀上的那双手,也许向他这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人,内心都是比较高傲的,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软弱,但是刚刚他抬头的那一回眸早已把自己的内心给泄露了出去,于是乎,我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的精神说道:“其实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二十年后我不也...”
“朱姑娘是否已经找到了‘魂归故里’之法”我的安稳之语被公孙翼的问话打破了,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刚刚的忧愁,嘴角甚至有细微的上扬,难道这家伙的恢复速度要比小强还厉害,还是梦晏的消失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毕竟他不用再履行对梦菲的承诺了。
不过他刚才的问话充满的讥讽的味道,很显然,他在藐视我的能力;事实上,我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力,但即便如此,当我听到他这种帯有讥讽的问话时,心里还是及不舒服的,你母亲地,姐姐我刚才还准备用自己的悲惨命运来安慰一下他那骄傲自大的心灵,现在看来那颗心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践踏!
我装作无意地把手伸向他刚刚用过的茶杯处,然后假装不小心地将食指没入水中,然后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王爷,我不是有意的,刚刚没看到,竟把手放进了王爷的杯里...”恩,不是有意的,姐姐我是故意的,再让你心灾乐祸、不可一视,“我这就去给王爷重沏一壶好茶来以当赔罪,王爷你就坐在这里,稍等片刻...”说话间,我把刚才侵入茶水的手放在公孙翼的衣服上蹭来蹭去,还假意是在阻止他起身。
不想公孙翼却只是看了我一眼蹭着他衣服的湿手,便略带笑意的说道:“不必了”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刚刚我碰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的心没来由地突然咯噔的跳了一下,之后便感觉到之前喝的茶水在胃里排山倒海地翻腾着,有一种吃了大便的感觉,几天不见,这公孙翼不但不洁癖了,还变得如此邋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和我呆的时间长了,连公孙翼都被同化了,可见本人的号召力已然具有领袖的风范;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遐想下去,我咳了咳嗓子,然后用说话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个...王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小翠告诉你的?”
听到“小翠”这个名字时,公孙翼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在煌洛国境内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何须翠儿通风报信,再说了若不是翠儿,你就是插上鹰翅也飞不出杹王府的。”
“那翠儿现在在哪,嘿嘿,王爷也别生翠儿的气了,是我威胁她的,我对她说这客栈住着一个世外高人可以治好我的病,翠儿心软,便带我出来了”事实上,我只说了一句想出来走走,便得到了小翠的热恋响应,但在目前的状况下,我要敢把实话说出来,小翠是免不了要受罚的,即使她不是王府里的人,谁让她是府里御医的孙女。
“翠儿也是你叫的吗,在煌洛国,只有王孙子嗣才可以以儿为尾音称呼他人,在整个杹王府也只有王爷和王妃才可以这样称呼他人...”公孙翼貌似不经意地为我解释着对称呼的等级划分,却又总是巧妙地避开我的问题,可惜我从小就被小舅舅这样作弄,所以我本着坚持不懈的精神,继续问道:“对不起了公...王爷,嘿嘿,所谓无知者无畏...额...不对不对,是不知者无罪,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小翠是不是已经回府了?”我用企盼的眼神盯着公孙翼,希望他能够给出我肯定的回答;然而公孙翼却只是看着我说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是说小翠并不在王府,那公孙翼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对不对,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公孙翼怎么找来的,而是小翠的下落,要说贪玩,这丫头已经疯了一天一夜,就算不吃饭也要睡觉吧,既然没有回王府,也没来这里,那她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儿,而现在又会在哪?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她会去哪,小翠在这里还有别的亲朋好友吗,你有没有到老御医那里找找看?”对于我而言,现在的公孙翼是万能的超人,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凝视他的眼神里。
或许是我的这份执着震撼了公孙翼,又或者是我的眼神打动了公孙翼,公孙翼竟然愣愣地站在我的面前,凝视了许久许久,久到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暗中点穴的时候,公孙翼却开口说话了:“翠儿被零星阁的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