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汪清,孟晓柯穿过一条马路,进入了一个巷道。
巷道两旁都是高楼,但是年代久远,墙皮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显得凌乱不堪。
路上铺着青石板,但是崎岖不平,积着洼水。
有些地方完全已经被黄土覆盖住了,被雨一浇,都变成了泥水。
孟晓柯穿着一双白色凉鞋,显然之前对现在的状况完全没有预料到,雨水不时地打到脚丫子上,她还不得不时刻蹦蹦跳跳,提防着溅起的泥水,纵然如此,还是在白色的凉鞋上溅上了泥点子。
只见孟晓柯皱着眉头蹲下身子,一手打伞,一手翻着包里的纸巾,将泥点子擦去,动作之间好不利索。
汪清看着倒是良多趣味。
孟晓柯抬起头看了一眼汪清,见他盯着自己,一时心里有些愤愤。
汪清说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下雨天?”
孟晓柯埋怨道:“我哪知道下雨天啊,天气预报明明说是好天气,谁知道突然下起了雨。我已经和我叔叔说好了要今天拜访他,怎么能违约了啊?再说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如此,谁愿意在这破天气出去遭罪受。”
孟晓柯说着擦掉鞋上的泥点子,站了起来,一脸委屈。
汪清见她那摸样,笑着摇摇头走到孟晓柯跟前,将自己的雨伞放下,走到孟晓柯雨伞里,随口说道:“帮我撑一下伞。”
孟晓柯支吾道:“干。。。干嘛?”
只见汪清蹲下身子,说道:“算是我的错,我背你,上来吧。”
孟晓柯这时感到怪不好意思的,一时局促,见汪清一句话不说等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让汪清背了起来。
孟晓柯见汪清不紧不慢地走着,说道:“喂,汪清,上回你背我走的那么快,这回怎么走的这么慢?”
汪清答道:“你不觉得现在很有情调吗?”
孟晓柯双手紧紧地搂着汪清的脖子,甜甜一笑,说道:“有情调可不好。”
孟晓柯见汪清不说话,问道:“你不累吗?累的话我下来走一段也没关系,反正这双鞋子要回家洗的。”
汪清摇摇头,言道:“不累。”
孟晓柯言道:“瞎说,怎么会不累呢?”
汪清说道:“真的不累,要不你背我试试?”
孟晓柯佯嗔道:“哇,你这话都可以说出口,让女孩儿背你,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汪清苦笑道:“这句话害苦了多少男孩子啊!”
俩人说着到了一座居民楼。
汪清见居民楼有八九层的高度,对面一座居民楼相对而望。
青蓝色的楼房,偶尔间有一块块黑色污迹显得突兀之极。
现在俩人到了第五层,孟晓柯气喘吁吁地敲着破旧的木门,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男主人来开门了。
男主人是一个留着平头,穿着一件汗衫的中年男子,听孟晓柯说有一个警方人员想约他见个面,实在没想到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所以见到汪清一脸惊讶。
汪清自我介绍道:“您好,大叔,我叫汪清,是警方委托过来的,我还是个学生,请多关照。”
孟晓柯接道:“叔叔,这就是我说得那个想见你的人了。”
那男子笑着说道:“哦,小伙子,年纪很小啊,先进来吧。”
三人说着走进了屋里。
屋里装饰十分简陋,一张屏风将客厅分出了一个厨房。
中年男子叫孟国兴,汪清刚刚才听孟晓柯说起。
现在孟国兴去给他俩煮茶去了。
汪清四处扫视了一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火味道,不禁咳嗽了几声。
四处供奉着几尊财神,整个氛围让汪清有些厌恶,见孟国兴却习惯的很。
汪清走进一尊财神,见锈迹斑斓,问道:“叔叔,这些财神像是供奉了很多年了吧。”
孟国兴低头煮着茶,说道:“是啊,这些有将近十年了。”
汪清说道:“您信这些东西吗?”
孟国兴说道:“这东西也就是可有可无,反正供在这里没什么坏处。只是你婶婶喜欢,她相信这些,我也就由着她了。”
说着大概想起亡妇,有些伤感。
汪清问道:“冒昧地问一下,您不觉得这些焚香味道令人很不愉快吗?”
孟国兴道:“我开始也不喜欢,但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闻着这味道,倒也不自在。”
汪清穿过厨房,见家里的窗户都被钉的严严实实的,汪清心里被这沉闷的氛围渲染的有些不安。
汪清问道:“这些窗户为什么都被钉死了?”
孟国兴说道:“你婶婶怕家里进了贼风,把财气运道偷了去。”
汪清摇头自言道:“这可真是迷信。”
又转过身,问道:“您难道觉得习惯?”
孟国兴无奈道:“不习惯又如何,我还不得顺着她。”
汪清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个家是她做主了。”
孟国兴将茶壶端到孟晓柯面前的茶几上,沏了两杯,孟晓柯接过说声谢谢。
孟国兴接汪清的话说道:“她是个要强的女人,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我配不上她。所以由着她的性子,算是我对她的补偿吧。”
汪清暗暗摇头。
汪清坐到孟晓柯旁边,说道:“这么看来她很看重钱财了?”
孟国兴说道:“是啊,她年轻的时候想嫁给一个富豪,可是没想到嫁给了我。”
孟国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啊哟,晓柯,你父亲当年临走时让我交给你点东西,当时你还小,所以让我保管。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
孟晓柯疑惑地望了汪清一眼,汪清则是目送着孟国兴到了卧室。
用不了多长时间,孟国兴拿了出来,是一个黑色的包裹,交到孟晓柯手里,孟晓柯一脸疑惑,说道:“给我的?”
孟国兴点点头,答道:“你父亲留给你的,你好好保存着吧。”
孟晓柯只是将包裹掂了掂,却也没拆开看。
汪清看了一眼包裹倒是没说什么,待到孟国兴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又问道:“最近您知不知道张阿姨接收了一笔巨款?”
孟国兴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又抬起头见汪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脸色一时有些不自然,又试探着问道:“你知道?”
汪清见他神色有异,站起身,走到一尊财神爷的画像前,摸摸那那财神的长胡子,他觉有意思,微笑了一下,幽幽说道:“知道,她可能为这笔钱杀了人。”
回头看了一看,孟国兴额头渗了一层汗珠,眼睛低垂下去,摇头嗫嚅道:“我可不知道有关她的事情。”
汪清走到孟国兴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叔叔,这样啊,您看着我。”
孟国兴抬起头,四目相对。
汪清见孟国兴眼神飘忽不定,话音停滞了一下,说道:“这笔钱您也知道是不是?”
孟国兴一句话不说,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汪清点点头说道:“看来您是知道这笔钱了,这笔钱现在在您手里?”
孟国兴机械地摇摇头,说道:“不在。”
汪清追问道:“您知道在哪里?”
孟国兴答道:“知道。”
汪清道:“在哪里?”
只见孟国兴脸色突然变得蜡黄,像一尊塑像一般,毫无血色,自言自语道:“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汪清见孟国兴脸色忽变,心中有些纳罕,说道:“您相信我,我来是帮您的。”
孟国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汪清说道:“您相信我了是不是?”
孟国兴又低下头,喃喃道:“我不能说。”
汪清急道:“为什么不能说?”
孟国兴答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汪清道:“您现在不说,您会让这件事情纠缠您一辈子的,倒不如告诉我,我来替您想办法。您说呢?”
孟国兴表情变得痛苦了起来,使劲摇摇头答道:“没用的。”
汪清言道:“我知道您现在是不是担心有人想要报复您,尤其在您说了以后?”
孟国兴艰难地将自己的前额发丝用双手撩起,言道:“她不是人,她是鬼。”
“鬼?”汪清一惊。
孟晓柯早就对这里阴森森的感觉吓得汗毛直立了,这时更是身子打了一个冷战。
孟国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汪清,问道:“你真的会救我吗?”
汪清点点头,言道:“您现在别无他法,除了相信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