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渐显原形

“龙哥，这个项目跟以往几个项目都不一样，所以分配比例不能照老规矩来了。”鲁平阳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一边吃一边跟龙爷说话，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鲁平阳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公司是现在他们帮会的一个大的进钱渠道，成立两年就养活了不少人。而这个公司的项目运转，基本就是靠他在操作，龙爷离不了他，创世纪也离不了他，所以他根本不怕龙爷。
不过如果单单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二八分成的，但对方是黑社会，这一点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黑社会的企业是要养人的，养的都是什么人？打手、流氓、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如果自己稍不留意，便会惹祸上身。再加上跟创世纪的合作完全是幕后交易，见不得光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也有把柄落在龙爷的手上，所以大家都过得去就算了。可是，这次这个项目，跟以往的不同，再按照过去的比例，他鲁平阳承担的风险就太不值了。
“过去我们做项目，都不引人注意，小项目我帮你拿到，你派人去按正常途径做就可以了，没什么风险。可这次不一样！这个项目因为绝尘和断点的竞争，本来标底的利润就打得很薄了。为了拿到项目我们只好突破了成本价，所以项目再按以前的方式运行，不仅一分钱赚不到，还要倒贴！”
鲁平阳的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当时开标以后，潘婕和林俊峰就都曾经对创世纪的这个价格产生过怀疑，按照正常的项目运行成本，这个价格根本不可能做得下来，谁又会赔钱做项目呢？
龙爷听到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当时这个项目，我们报价比绝尘整整低了61万，你为什么要报那么低啊？完全可以多报一点嘛。现在倒好了，价钱这么低，怎么赚钱？”
虽然龙爷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鲁平阳自己考虑不周，把价格低得太多，这才造成项目很难做下去的困难局面。你把项目弄成这样，倒反过来给我谈分成，安的什么心？
鲁平阳一阵冷笑，跟粗人讲道理，完全就是秀才遇到兵，哪里又说的明白呢？可是不跟他把这个话说开，今后两人的合作，恐怕还真的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强压了一下心头的火气，开始从头向这个胸无点墨的黑老大解释。
“老哥，我在这个市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了，最清楚这些甲方的心理。和绝尘、断点这样的公司竞标，你以为我们的价格低个三万、五万的，人家就会把项目交给你？就拿上次湖畔山庄的事情来说，要不是我暗中在绝尘的标书里埋下个炸弹，你以为我们能顺利拿到那个合同？当时我们的价比他们低30万，而且他们的方案还不符合甲方的要求，就这样都是我安排人把那个脓包戳破，人家才不情愿、不得已地把合同给我们的，这些你都知道吗？大哥！”
龙爷虽然有经营赚钱的理念，但对于实际的商场规则就完全是一窍不通了。这几年各种公司渐有起色，完全是因为他懂得用人。所以听到鲁平阳说这些，也觉得很新鲜。这种读书人的花花肠子，他这个小学文化的大老粗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有时遇到有人说这种事，他也就跟听书一样，听得还挺用心。这会看鲁平阳要开讲了，立刻把屁股挪了挪，转向鲁平阳的方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鲁平阳一看，知道自己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由心中暗喜乐一下。接着，又把话继续往下说开。
“这次这个标，我们是比绝尘低了61万，但是不低到这个水平，根本不会对甲方产生足够的冲击。另外我还有一个考虑，我们之前的项目，委托方都是些小公司，项目也都不大，人家找我们去是因为我们有价格优势啊。现在我们就算有做大项目的想法了，可那些小客户也不能丢掉。如果我们的价格高了，那么客户对于我们公司价格优势的认知就不存在了，以后就不会再找我们做那些小项目了。如果这样，我们就是捡了西瓜，丢了芝麻，可问题是，芝麻满地都是，西瓜一年可能才会天上掉下来一回，哪个更重要？”
鲁平阳平时不是个喜欢深入浅出讲解问题的人，可是自从结识了这个龙爷，就不得不常常打一些很通俗易懂的比方，这样才能让他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看着龙爷不住地点着头，他知道这一次，这个大佬又听懂了。
“而我想做的是，掉西瓜的时候咱们便宜点捡回来，地上那些芝麻也一个都别放过。这是为了公司长远考虑的做法，做项目太贪心，只会丢标。”
龙爷听到这，咧开嘴笑了。做项目不能贪心，可你鲁平阳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呢？虽然他说的话也确实有点道理，但龙爷还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不过反正项目已经接回来了，怎么把它做完才是最重要的。“好了好了，这事咱就不说了，哥哥我错怪你了。那老弟你就说说，这个项目咱们怎么干吧。”
“这个项目不用公司的一兵一将，也不用公司出一分钱，我就把项目给你妥妥地做完。最后的利润……”说到这鲁平阳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看着龙爷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和公司五五开！”
龙爷听到这里倒吸口凉气，鲁平阳今天这个胃口实在是有些大，如果这个口子一开，只怕以后那个二八开也就保不住了。可他并没直接拒绝，而是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支牙签，慢慢地放进嘴里，仔仔细细地剔起了牙。
鲁平阳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只好把话全部挑开。“龙哥，我给公司算过，如果我们按照绝尘的价格把项目拿回来，再用正常的方法做完，哪怕是再精打细算，公司的利润也几乎是没有了。现在我帮公司做完，按照五五比例分成，公司拿到的钱比断点那个价格做下来的利润还要高。更何况公司不用出一个人、一分钱，就可以白拿到这些利润，从这个角度算是无本买卖，怎么说都划算的。”
虽然龙爷听不懂他说的那么多，更不明白绝尘价格、断点价格有什么差异，为什么有差异，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知道，算清楚自己能拿多少才是关键，如果一个子都不用花就能赚到钱，那当然是好事。唯一的问题是，那你鲁平阳这次可就赚大发了！
龙爷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而且还把自己的实力越做越强，是有他个人的原因的。他知人善任，也能容人，所以下面的人都很服他。虽然这个项目中，看似鲁平阳才是最大的赢家，但他不用创世纪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把这个项目做完，同时只提出了索要利润的一半，应该来说也不算太过分。
想到这一层，龙爷便哈哈大笑了几声。“好吧，平阳老弟既然这样说，那就这么办吧，这事就劳老弟你多费心了，这种事我是插不上手的，全权委托你了。”
鲁平阳一看龙爷松了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今天他来找龙爷，就是为了说服他接受这个分配比例，如果谈不拢，他甚至准备把这个项目弃掉。所幸这个黑老大还是懂些道理，这样大家都有钱赚，皆大欢喜，合作也可以继续下去。
事情一了，鲁平阳便起身告辞。本来就是冒着风险和他见面，现在事情谈完了，便想早点脱身。他骨子里本来就瞧不上龙爷他们这种人，可自从跟他合作之后自己确实也捞到不少好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的那点清高风骨也就让他见鬼去吧，赚钱要紧。
龙爷知道他心里所想，也不多留，让小弟送他出了门。
鲁平阳出了店门，走到外面的停车场，很快就上了车。车子发动，平稳地驶出车场，没入黑夜之中。这时，从停车场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人，看着远去的汽车背景暗暗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他！”这人抬头看了看腕上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们这次谈话时间还真是不短。
这人走出了停车场，来到马路上，伸手拦下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泰康小区，谢谢！”
司机听到后点了点头，在前面的红灯处调转了一下车头，便向H市东北角的那个小区驶去。街边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进这台车里，照在后排坐着的这个年轻姑娘的脸上。标致的脸庞还是那么清丽出尘，只是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下嘴唇中间的那一条凹线，也由于嘴唇的紧闭而显得更加明显。
“鲁平阳到底和他们谈了些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