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入绝尘

潘婕走出绝尘公司的大门，来到街上，伸手叫了一台出租车。
上车坐下的一刹那，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想不到自己从小就自强自立，却在今天被迫要离开这个她喜欢的公司。林俊峰，本来我已经开始想要接受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想要的，是自己搭建的舞台，不是你的施舍，不是！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绝尘大厦，轮廓越来越小，外形越来越模糊。四个月前，她初到绝尘时，是想着要在这里实现自己梦想的。可是林俊峰的出现，让她所有的努力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也许今天的离开，在其他人看来是她冲动所为，可潘婕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开始，真正靠自己拼杀实现梦想的开始。她想让林俊峰和所有的人看到，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只要努力，也一样可以创造童话。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个童话中还连带上了自己的婚姻。这是一场赌局，赌注已经大到或许会让自己失去全部，她没得选择，只有向前走。
出租车在潘婕的要求下，向郊外驶去。
绝尘公司里今天有点喧嚣。
早上市场部和企划部两位副部长上演了一出苦情戏，下午市场部副部长的助理又提出辞职。久无八卦素材的办公室里，议论纷纷，连最不爱传闲话的人都忍不住四下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卫兰的辞职信是人事部长批的。她不是高级管理人员，辞职手续非常简单。当然，有人打了招呼，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卫兰的东西不多，把还没处理完的文件分发给各部门，也就没什么了。如果只是她辞职，可能还需要跟接替者做工作交接。可现在副部长都没有了，也不会再有助理，也就简单了很多。
桌上电话响了起来，长音，是内线。
“喂，你好，市场部，请问找哪位？”
“卫兰，我是许弈飞，你为什么要辞职啊？”电话里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卫兰知道这姑娘肯定难过了。
“现在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晚上一起吃饭吧，那时我再跟你说。”卫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她听出什么。几个月里，许弈飞是她在绝尘最好的朋友。虽然她只是个没头没脑的小前台，可她对朋友的真诚是没得说。
电话里的姑娘倒也乖巧，并不再追问，“好吧，那我下班还是去‘好再来’等你。”
“好。”放下电话，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她再次走进了原来潘婕的办公室。
桌上的文案已经被她处理掉了，大半都是副部长已经审核过了的，一小部分没处理的就交给了周林，让他转给鲁部长。这样一来，桌面上干干净净，一切就像四个多月前她第一次进入这间办公室一样了。唯一的不同是，桌上花瓶里的那束红色玫瑰花，现在换作了百合。
四个月前
绝尘大厦，是H市最大广告公司“绝尘”的办公大楼，坐落在市中心二环之内。楼层并不高，只有九层，但大楼的设计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大厦分为前楼和后楼两部分，后面的主楼像个V字型，前面的辅助楼正处于V字的凹处。整栋大楼表面的幕墙由深棕色和银色的玻璃组成现代感极强的几何分割图形，绝尘公司的LOGO被设计在大厦左上角的显眼位置，字体别致，正如一匹绝尘而去的骏马。这栋楼虽然已经落成好几年了，但仍然是附近一带的地标建筑，而且迄今为止H市还没有一栋建筑能在设计上超越这栋大厦。
正是上班时间，走进大厦的人络绎不绝。许弈飞今天来得特别早，笑容可掬地站在前台，跟大家打着招呼。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通常她都是在最后一刻冲进大门，打卡点卯。可今天一大早的就被卫兰的电话吵醒，让她这个每天不赖床就像吃了大亏一样的睡神深感郁闷。不过想想她今天要迎接新上司，算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牺牲一次。于是，这位笑脸门神就难得地提前出现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许弈飞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脸上的笑容很职业，而且会根据对象的身份不同，笑容的尺度也有所变化。比如这个企划部的小设计，微微一笑就够了；而这位财务部部长，一定要笑得甜美由衷；象这个迎面而来的人事部长助理，自己人，不用笑，挤挤眼睛就好。可这助理貌似很不满意，走到她身边竟然伸手揪住她的粉嫩脸蛋，“小妮子，看部长就笑得跟花似的，见我就这德性？来，给姐姐我好好笑一个。”
“疼疼疼疼，姐姐呀松手啊，我给你好好笑。”许弈飞不住嘴地求饶，心想着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等她松开手，许弈飞摆出了一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假笑，仰起脸对着她，“这下满意了？”
小助理看着她的鬼脸，也忍不住乐了，“这还差不多。”拍拍她的脸，这才扬了扬手，转身进电梯，留下许弈飞一个人站在那里咬牙切齿。
而五楼的卫兰，已经忙完了手上所有的准备工作。
副部长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干净，桌上的白瓷花瓶是她精心替自己的上司挑选的，今早路过花店还买了一束最新鲜的红色玫瑰，搭配了几支满天星插在了花瓶里。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自己这几天精心准备的文件，万事俱备，只欠老大！
今天卫兰的衣着也特别下了点心思，虽然仍是一套职业装，颜色也是比较暗沉的绛紫色，但开襟是别致的中式设计，扣子也是盘扣，很有特点却又毫不张扬。脸上薄施粉黛，淡扫蛾眉，干净清透的裸妆效果，清新可人。今天的主角是新到任的副部长，自己绝不能抢了风头，这一点卫兰拿捏的分寸非常好。
市场部的人陆陆续续也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最近正部长鲁平阳出国考察，所以人员也略显松散，早上总有迟到的。倒是鲁平阳的助理周林，这几天精神抖擞的，每天到得早不说，但凡有空就往卫兰这边转。他老大不在，于是他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了欢的明目张胆地来追求卫兰。卫兰对他并无好感，可刚到公司又不好得罪，所以每天跟打游击一样躲着他。
不过周林也是个人精，知道今天卫兰的老大要到任，很识趣地没有找理由过来找她，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要紧张，多注意细节。这让卫兰多少有一点感动，要不是他追得太紧，跟他做个朋友确实未尝不可。
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早，拿起杯子就准备去茶水间泡杯茶。刚起身，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这里是市场部，请问找哪位？”卫兰的声音很好听，回答也很到位，标准的公司规范要求。
可电话里那位就不同了，大呼小叫的，“卫兰，卫兰，是我，我刚看到你老大了。人事部的人陪着去你们那里了，哇靠，绝尘第一美女啊！”除了许弈飞，还会是谁？
卫兰实在被她的高分贝吵得耳膜嗡嗡直响，赶紧把听筒离开耳边。这许弈飞发什么疯呢？说得糊里糊涂，把她听了个一头雾水，“喂，你说什么呢？什么第一美女啊？”
“马上到，马上到，你看到就知道了！”电话里许弈飞也不多解释，急急忙忙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撂下了。
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毛手毛脚、咋咋呼呼的。卫兰放下电话，站在原地想了想，应该是人已经到了。于是放下茶杯，轻轻拢了拢头发，向电梯那边走去。
这时电梯门开了，就见一票人从电梯出来，向她这边走过来。远远看去，气场摄人，卫兰定睛一看，最前面的是人事部黄部长，后面竟然跟着的是“绝尘”的余副总，再身后还有个人看不清楚。
卫兰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余总，黄部长，早！”其实她并没正式见过余副总，只是远远地被许弈飞指点过，毕竟她只是个小助理，来的时间又不长，根本没什么机会。黄部长倒是见过几面，自己应聘的时候就是她面试的。
黄部长看见她，样子仍然一如既往的含蓄矜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卫，你们副部长今天到任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时，市场部的人早已闻声围拢了过来，连周林也走了过来。在绝尘，副总和人事部长同时出现，在一年里只怕也很难有一次。这次两位巨头同时光临，大家都想满足一下好奇，瞻仰一番高管风采。
黄部长笑着转过身去，最后跟着的那位也向前走了几步。黄部长伸手搭住来人的手臂，大声说道，“这是你们市场部新来的潘副部长，大家欢迎。”
这位新上任的副部长还未开口，只一亮相，人群中已经出现了低呼声。这个新来的上司有点惊艳哦。
“大家好，我叫潘婕，以后和大家同事，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