洢姬年这才反应过来,清骨香,这名字虽然未曾听说过,不过刚刚被包围在司空言洛内力之中的清骨香,醇香四溢,这香味分明就是他秘术的解药!
怪不得,司空言洛能够始终都如此淡定。
洢姬年生气极了,本来今日是想要绑了这些人回到魔天谷,来帮助他夺得整个江湖和大业的。毕竟对于他来说,有这帮老不死的在,一切都要方便很多。可是现在呢,司空言洛二话不说就破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倒是好了,他几天几夜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人都跑光了,还俘虏什么人?
刚刚风萧萧、紫允儿以及千丝泷的内力,仍旧在殿堂之内徘徊。而殿中,除了五岁的魔煞,洢姬年还有司空言洛,其他人几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感受着这些虽然不太浑厚但是已经充足的内力,洢姬年突然有了想法。
倾家,可是胜过所有的长老地位的。
洢姬年看着小丁丁,摘下了自己银色的面具。司空言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那银色面具摘下的时候,洢姬年眉心之间红色的尊主印记是如此清晰可见。他刚刚之所以一直带着面具而依然用着左北易的声音,起初司空言洛还不懂。现在他明白了。那红色的印记全天下只有年的真正血脉纯正的后代才会有,洢姬年之所以没有露出这个印记,想必也是对自己有着那么一丝忌惮,生怕计划失败吧。
但是,他为什么,会目不转睛看着丁丁?
丁丁,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司空言洛,你是不是在想我想要干什么?别那么着急,我马上就让你清楚。”
洢姬年在手上运气内力,他手上浅黑色的冰块已经成形,想不到他洢姬年的内力化形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地步。司空言洛心里略过一丝很浓重的担心之感,但是现在殿堂之内只有他、洢姬年和丁丁。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按照刚刚紫纱前辈的话,丁丁体内似乎有着重要的东西,洢姬年,应该不可能对这么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毒手吧?
就在司空言洛思考的时候,洢姬年已经在说时迟那时快的眨眼之间将丁丁抓到了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他左手抓着丁丁,右手做着莫名其妙的手印,那手印变化,是司空言洛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不知道洢姬年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爹爹……尊主……”丁丁小小的脖子被洢姬年毫无感情抓在手中,已经出现了淡淡的血色淤痕。
只是那血色当中,绽放着一股很诡异的味道。司空言洛很是奇怪,这味道明明没有闻到过,可是怎么会感觉到这么熟悉呢?
“洢姬年,你真是个禽兽。”再也顾不得对那股香味的疑惑,司空言洛从来就没有将丁丁当做什么十恶不做的大恶人,他知道,丁丁不过就是个五岁的孩子,或许言行举止有些令人难以捉摸,或许刚刚对那个姓林的有点下手太狠,可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别人怎么教他自然就怎么做,为什么要将那些大人的过错,归咎到一个孩子身上呢?
何况,刚刚那个姓林的弟子,看着似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实际上呢?仗着自己先冥思成功瞬间就想爆发自己的内力杀了丁丁,道貌岸然。
洢姬年看着丁丁脖子上面的淤痕,充满享受地闻着空气之中淡淡的桔梗花香,活活就是一个妖媚之人。
“嗯……舒服,这味道真是舒服。”洢姬年将自己的指甲嵌入丁丁的脖颈之内,浅黑色的血迹更加肆无忌惮,空气中刚刚淡淡的鬼香已经变得浓烈开来,司空言洛渐渐觉得呼吸不顺畅,内力也无法随意调动,洢姬年看着这个情景,眼神之中遍布着杀人的兴奋,“司空言洛,你是跟我走呢,还是跟我走呢?”
司空言洛用尽所学过的所有心法竭尽全力调整着自身的内力,可是还是毫无用处,他盘膝而坐,此时,只有将内力调好了,才能救出丁丁。
洢姬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要妥协的男人,心中不爽瞬间就爆发了,他与左北易已经成为一体,左北易心中的怨恨自然也是他心中的怨恨。不过洢姬年没有想到,这么一对亲如手足的兄弟,居然之间还真的有这么意思嫌隙。
“司空言洛,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灵魂侵体的?”
桔梗花代表死亡的味道在空气之中已经与刚刚风萧萧、紫允儿和千丝泷的内力混为一体,这种鬼香充满内力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危害,以至于司空言洛都有些坚持不住。不过坚持不住也不至于彻底妥协,好歹司空言洛也是能够内力化形的人,此时只要他坚守住自己的心,那么就不会有危害,只要坚守住内心的一分澄净,就不会被击败。
这就是司空言洛的实力。
但是洢姬年的话,确实真正说道了司空言洛的心里。这些年来,虽然左北易与他不能说是朝夕相伴,但是也极少会有长时间的分隔。洢姬年,是年族的后人,他们实际上不应该被称之为人,因为年族后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实体,而是灵魂存在。他们不停寻找自己可以依附的身体,通过各种各样的蛊术和秘术,将自己和实体合二为一。
但是,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洢姬年虽然实力惊人,但是左北易心灵澄澈,家族更是积德,按道理来说左北易是有神明护体的,不可能轻易被此等魔人附体。就算是左北易不小心在哪天半夜外出了,碰上了洢姬年,凭借他的内力,根本就不可能被洢姬年瞬间附体!短则三月,长则十年!
而现在,看洢姬年刚刚内力化形的实力,分明已经和左北易合二为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北易是司空言洛这些年来最好的兄弟,洢姬年提到他,司空言洛不可能还和没事人一样。果真,他内力不稳,眼角下方已经开始流血了。
洢姬年当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哈哈哈,”洢姬年看着那鲜红的血迹,比起魔煞的,确实是要诱人得多呢,“司空言洛,我就知道你会如此。看到你这么可爱的样子,我更想要跟你讲讲你的好兄弟,是怎么在内心之中对你存有一丝恨意的了。”
什么?恨意?
司空言洛怕受到干扰,刚刚想要封闭自己的五识。他知道丁丁是魔天谷的秘密武器,洢姬年是不可能要了他的性命的,所以才想要封闭自己的五识。不过,洢姬年的话,又成功让司空言洛停止了自己刚刚想要做的事情。
“对,你千万别封闭五识,否则,怎么会知道我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你的?”洢姬年走到司空言洛的身边,当他闻到清骨香的时候,身体中每根汗毛都有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洢姬年很是生气,他控制着自己极度的不爽,依旧走到了司空言洛的周边,轻声在司空言洛耳边叫了一声,“司空?”
“你少这么叫我!”
司空言洛再也忍不下去,脑海之中和左北易出生入死的场景一幕幕闪过、闪过。这闪过的画面成功扰乱了司空言洛的心神,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内力大打折扣,就连清骨香的味道,也减弱了极多。
他五脏六腑通通受损,站也站不住,只能靠在旁边的椅子上。
“好玩,好玩。”洢姬年见到司空言洛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不用再费劲了,他逐渐松开丁丁的脖子,此时的丁丁已经完全眩晕过去,毫无感觉,而洢姬年根本没有将丁丁看成一个人,直接就在悬空的过程之中松了手,丁丁一下摔在了地上。
司空言洛想要去接,却发现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玩?好玩什么?洢姬年,你这么一个丧心病狂弑母弑父的混账,下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了你!”
反正自己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如果现在洢姬年一掌拍过来,只怕自己只有受着的命。既然已经到这种时候了,刺激刺激面前这个对手,说不定自己还有生还的机会!
弑父弑母,这是洢姬年的痛。
年族,是最为古老而且诡异的一个族。他们原本世代都躲进深山老林之中,从来不出来危害人类,原本,他们是十分谦逊的一个族。可是就在百年前,丹国刚刚建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年族就成为了江湖之中的祸害。而且,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年族存在的,就算到现在,江湖之中也只有拥有最大情报网的几个人,还有紫金派的人知道年族的存在。
而紫金派之所以从不竞选武林盟主,也不将真正的实力外露,是因为这个派别在江湖之中有着最为重要的作用,就是对抗年族。所以这些小事情,紫金派的人是从来不干涉的。
年族的改变,就在洢姬年的上一代,也就是他的父母。
洢姬年的父母,是年族的族长,他们原本安定在丹国南边的一个小小的深山丛林之中,不与世俗有着任何联系。但是那一夜,年族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那一夜,洢姬年杀了他的父母,取代了族长的位置。
第二天,他却忘记了前夜发生的事情。
于是,原本善良温和的洢姬年,就此在百年内游遍整个江湖,想要找到那一年那一夜的真相。年族,成为了江湖的祸害。
“司空言洛,你真的是找死。”洢姬年咬牙切齿,他更是用牙齿使劲咬着自己的舌头,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就杀了面前的这个人,在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的时候,洢姬年已经缓和过来,他走到司空言洛的身边,再次说道,“冷。依。依。”
“你他妈动了冷依依?!”他一把抓住了洢姬年的上衣,但是由于内力已经几乎要散尽,所以这一抓根本用的全是蛮力,没有半点内力,洢姬年轻易就躲开了这样低能的攻击。
没有人知道,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司空言洛已经彻底癫狂,他从来就没有爆粗口的习惯,今日却将心中的着急通通化作了这两个脏字。冷依依,冷依依,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没有保护好冷依依!
不过,洢姬年为什么会抓冷儿!
“怎么这么激动啊,”洢姬年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真是的,他最讨厌这种褶皱了,“你现在一定是有很多疑惑吧,比如,我怎么会知道冷依依?”
司空言洛气喘吁吁,刚刚已经因为左北易的事情内力已乱,而现在洢姬年三个字冷依依,更加成功将他的心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说刚才是司空言洛想要洢姬年发狂但是没有成功,那么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对调过来,洢姬年成功了,他现在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把冷儿怎么样了。”
司空言洛的语气很冷,极冷,冷的像北极的玄冰一般。但是这样寒冷的语气之中,又掺杂着很大程度的不自信,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够救出冷依依。
只是不管能不能,都要尽力!于是司空言洛借着和洢姬年对话的功夫,用最快的速度背着心法调节自己的内力。丁丁已经不再流血了,空气之中死亡的味道也少了很多。所以司空言洛调节内力容易了些。
一旁的洢姬年,竟然没有察觉到司空言洛正在调内力。
因为他借助的,是左北易的身体。而冷依依,不只是司空言洛最心心念念的人。
更加是左北易的。
“我不如一点一点告诉你,死也让你死个明白,”洢姬年坐到刚刚紫纱所做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地品着,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随心所欲,“左北易的身体,确实是很难附体,我盯了他那么久,居然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点下手的机会。不过,有一天他从你那里出来以后,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这人啊,最脆弱的就是心。而在什么时候,这颗心会处于脆弱的过程之中呢?很简单,过情关的时候。我没想到,百年来在我认识你们两个的时候,一直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嫌隙。可是就在那一天,左北易从第一庄出来之后,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红色的阴影——我知道,那是脆弱的前夕。于是,我一直跟着他,跟着他,终于在之后的一天,成功对他附体,并且通过他的记忆,我才知道——司空言洛,真是要感谢你。”
“什么?”
“从这个左北易的记忆之中啊,我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啧啧,怎么说呢,一种很让人害羞的情愫。这种情愫很美好,但是,也很恶毒。只要我——”洢姬年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轻轻这么催化一下这种情愫,它马上就可以从羡慕变成嫉妒,再就是变成憎恨。哎,最后那个词语,我真的是十分喜欢呢。”
司空言洛听着,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如今已经再不如昨夕。他已经听明白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对冷依依的情感是不为所知的,可是原来,北易早就看穿了。
没错,心底里有了那么一丝恨意,根本就不用三个月,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就可以被附体成功。
说到底,是自己害了北易。
“怎么,恍然大悟了?”
洢姬年看了看外面的时间,想不到原本以为不到一炷香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居然和这个司空言洛聊了这么多。幸好刚刚没有被这个人激化,而是自己将他激化了,这样最好,看来一会儿带走会更加简单了。
司空言洛在洢姬年看窗外的时候,也悄悄释放内力,感觉了一下门外的气息。
呵呵。果真么。
“看来我今天,还是蛮幸运的么。”司空言洛费力站起身来,走到了魔煞的面前,轻轻抱着小魔煞。
在提到冷依依的时候,洢姬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弱的防御能力,他的秘术也几乎消失了。而为什么这样,洢姬年是清楚的。毕竟他现在占据的是左北易的身体,左北易的思想与他的早就合二为一,但是他不想被干扰,所以一直都将左北易的思想关起来。只是在提到冷依依的时候,那思想似乎冲破了重重险阻,虽然没有成功将他的思想驱逐,但是却成功削弱了他的防御能力。
所以,司空言洛在笑什么?
“砰——”一声爆裂和浓烈的清骨香从门外一齐传来,紫纱正用尽全力拍打着自己身上刚刚因为爆裂而沾上的灰尘。
“哎呀我的天呐,你个该死的,我就说不要这么激烈吧,这种程度明明我一掌就能够解决了么,你非要用你的那个什么破爆蛋什么的,破蛋!破蛋!”
这声音当然是来自紫纱,而被说的那个,当时是此时正灰头土脸一身都是黑但是依然在点头哈腰的紫胤。
“大盟主,你没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