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言洛早已经适应了自己和冷依依的距离,冷不丁换了一个人自然就要重新审视距离。还好司空言洛对于内力的把握早已经到了如火纯净的地步,于是他赶紧收了手,不再作势。
令人想不到的是,如雅居然冲上了司空言洛的掌心,丝毫没有停留!那内力还未曾全部被收回,便已经尽数涌进了如雅的胸口之中。虽然只剩下三成的内力了,如雅还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如雅!”两人大叫着。
如雅知道司空言洛的武功惊人,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惊人。刚刚她也看的出来,明明他的内力已经回收,就算自己撞了上去只怕剩余的内力绝对不会超过五成,饶是这样,她已经被这内力震到了五脏六腑,足以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前提是,她还有内力护体。
“你个王八蛋,看到如雅不会撤吗,还打上去,你眼睛是被狗吃了啊!”冷依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和司空言洛不应该打这一架,现在是司空言洛的关键时刻,不管是自己伤到他还是他伤了自己,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对于谁而言都是个输。可是自己偏偏就是想要一个台阶下,司空言洛绷在那里死活都不给,一向把面子看做最重要的冷依依,怎么可能不在那样子的情绪顶上去呢。
“我,我……”司空言洛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输给冷依依的,江湖的真面目他早已经厌倦,原本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就此退隐,虽然自己只有二十二岁而已。不过他真的是已经厌倦了,尤其是在魔天谷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他再也不愿意留恋在江湖之中。
如果今天输给了冷依依,不管是七天后的武林大会也好,甚至是下一个,四十年后的,都不会再有人提及他来做武林盟主。就算有人替,八大门派哪里都过不去找个关,所以这是司空言洛最好的契机。事后就可以当做是自己当时一时冲动,朋友之间还可以原谅,而那些没有必要知道真相的人,怎么看他都可以。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将计就计居然会伤到了如雅。司空言洛知道,如雅一直将自己看做最信任的人,就连真正的身份都毫不隐瞒。这整个丹国,就连氐安无憾都只是知道如雅非王爷所生而已,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是什么。可是如雅毫不保留将一切都告诉了司空言洛,这是她对他的信任。
“我你妹啊我,还不快点背我回清青楼!”如雅生气地说道,她感觉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这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而已,不伤及性命。
对于她来说,在知道司空言洛每一招都全力出击的情况下还敢于主动撞上去,这可是需要至高无上的勇气啊。那个人可不是别人,是可以将全天下的武者都不放在眼里的武林盟主司空言洛。当年他竞选盟主的时候披荆斩棘,淘汰赛之中一场都没输,在才华上,还有最后的责任心比赛之上,司空言洛都是满分过关的,最后是得到了整个武林的赞赏获得了盟主之位啊!
“好,你别急。”司空言洛连着点了如雅的几个大穴,直接将如雅就背了上去。可是他又担心冷依依还在生气,说到底自己刚刚是想要利用一下她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于是司空言洛对着冷依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承认输了。冷依依当然知道司空言洛在想些什么,她也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不介意。
虽然是在背上,但是如雅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两个人的暖暖情愫。她笑了笑,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清青楼内。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啊?”花凝和叶凝见到自家小姐居然伤成这样,差点就哭出来了。这两个丫头立马逼问司空言洛,“大盟主,我们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言洛最怕的就是花凝和叶凝了,每次她们两个受到如雅的指示之后都会耍出各种花招来对付自己。可是现在一向威武的司空言洛在这样的质问下不知道怎么开口,难到要说,是自己伤到了如雅吗?
“你们两个怎么和言洛说话呢,去给我找活血碧叶、千年人参还有天山雪莲过来,怎么配你们应该知道。”如雅知道到了自己的地盘,于是睁开眼睛说道。
“哇。”
很明显,这声没出息的惊叹必然是来自于冷依依。
虽然花凝和叶凝还是十分担心,但是还是乖巧去准备这些补品了。
在花凝和叶凝出门之后,冷依依立刻将如雅扶到了床榻上,“怎么样,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啊?”
如雅其实并没有大碍,只是身体突然之间受到了这么大的损伤所以有些不适而已,“没事没事,不过依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清青楼内,如雅的卧室是最雅致并且最隐秘的一间,因为她的卧室地处千网云织之内。千网云织是清青楼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进的来,没有如雅的指示,也绝对出不去。
因为所有的丝线,都是武器。
“如雅你说,能办到的我冷依依绝对不托辞。”
如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簪子,正好是上次她送给冷依依,但是冷依依被左北易抱走的时候遗落的那一根。冷依依看到这簪子的时候,心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源于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每次看到这簪子之后她似乎都不曾发生过什么开心的事情。
就说上次吧,昏昏欲睡了很久,要不是左北易的千年人参恐怕冷依依现在还处于摇摇欲坠飘飘欲仙的状态之中。
“如雅,你到底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
“公子,刚刚属下确实是吩咐手下猕猴脱了手中的火把,而且是在看到您之后才让小猴儿脱了火把的,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
惨烈的声音贯彻着整个黑色小屋子,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也没有人来到过这里。准确地说,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曾出去,而出去的人,都是魔鬼。
“弱者总是喜欢找借口。”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诡异地说道,他的声音极其喑哑,似乎是嗓子坏了但是还在硬撑一样。男人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在偌大房子里的仅有一零星的火光的照射之下,那银色的光芒时不时发出阴森的光线,射透每个人的灵魂。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人在愤怒和委屈的时候总会重复性表达自己心底的想法,比如狂叫,还有求饶。在银面男人的挥手之下,地上突然之间蹿出了一条如手腕那么粗的蟒蛇来。这样粗度的蟒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吓人,所以那求饶的人也以为公子会对自己留情,毕竟他跟在他的手下也是有个三五年了。求饶的人心里仍有一丝希望,希望公子能够放过他。
只是,那是他生命之中最后的幻想了。
“公子保重!”
在蟒蛇吞噬掉男人的手之后,这男人便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继续活下来的机会。这是公子豢养的冷银,三年的陪伴他虽然不曾真正见过公子一面,但是也知道公子手下那些胜过所有人地位的畜生,冷银,还有紫金。
蟒蛇不停啃食着已经死去男人的躯体,直到啃食到心脏之后,才松了口。人体中最有营养的部分它已经品味过,所以这个人对于冷银而言,已经不再有价值了。
银面男人挥挥手,冷银顺着月光,消失开来。
零星的烛火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因为黑屋之上狭小的窗户,所以产生了让人惧怕的大影子。而这一刻,银面男人居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硕大的影子并不是怪物,而是一种依靠。
他用手轻轻略过死去人的双眼,毫不在意他已经被啃食得四分五裂的皮肤,也不在乎冷银的毒液,在他抚摸到死去人的肌肤之时,淡淡说了句,“走好。”
他,确实配拥有这样的伙伴,还有这样的冷银。
银面男人在地上撒了些什么金光灿灿的东西,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小黑屋子。
人肯定是死去就不可能再次复生,但是死人可以传递出来的消息更加重要。冷银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自然消失,只怕是冰月也刚刚才有这样的本事。那月光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她可以做主的时候,所以肆无忌惮顺着黑色小屋子的窗口照射出来,一直照射到那死去人的容颜之上。
即使被冷银咬得惨败不堪,却还是可以被分辨出来。最容易被认出的,是死去人身上的一缕一缕小猴子的毛发。
他是那个班主。
宿命已经在流转了,在所有人都不曾发现的时候。有些人认为自己必定是宿命的宿敌,有些人认为随着它摆布就可以。这些,其实都无所谓。
明早太阳一出,这里就会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从来没有过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