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岛卫生站“好的,请尽快安排直升机过来,谢谢。”方文山挂了电话,转身看向了罗通,“放心吧,已经联系好中心医院了,回头便会派直升机过来接人了。”
此时罗通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微微泛蓝的光景似乎预示着天就要亮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罗通莫名的念叨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方文山顺着罗通的眼神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了那转身离开的背影,突兀笑了笑,揉了揉蓬松松的乱发,跟着罗通走了出去……
病房中的陈碧与瑶瑶一同深深的睡去,而单依依的尸体被安顿在隔壁的房间。罗通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只有君莉还靠坐在门边抽着烟,地上散落了些许烟头,显然,她已经一连抽了好几根了。或许她觉得只有烟草的焦味才能盖过这地方那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吧。
君莉见罗通与方文山一同走了过来,便朝罗通抛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罗通微微的点了点头。深深了吸了一口,常常的吐出了一口浓烟,宛如将肺中所积压的浊气一同吐了出来。而这时罗通已经坐在了一旁,“怎么不去睡会?”罗通轻声的问道。
君莉没有看向他,只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让烟融进了身体中,这叹气道:“睡不着……”
是呀,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疲惫,今晚的经历谁能轻易入睡。罗通撇了一眼,垃圾桶边的烟壳,伸手将君莉嘴边的烟夺了过来,“看不出来你瘾还挺大,就这一会,小半包烟全抽完了……”
罗通一边说着一边吸着最后的半截烟,“很快就能回家了……”
君莉的身子微微一颤,闭上眼靠在了罗通的肩膀上,一颗泪珠顺着眼角划落了下来……
都说人是一种自私的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是自己,而人呢又是一种容易伤感的动物,在危险过后又会产生某些失落的情绪。
罗通吸着最后的半截烟,烟丝徐徐的燃烧殆尽,或许是今晚真的有些凉过了头,导致如今就算烟火的温度立马蔓延到手指间时,茫然的他望着门上的玻璃,出了神,脑子其实什么都没想,空荡荡让只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靠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呼吸声都有些沉重,白天来时一群人热热闹闹,谁能想的到仅仅一夜的功夫,大半人就永远留在了这里。
“回去怎么办?”君莉突然莫名的问了一句。
罗通的身子微颤了一下,总算感受到了手指间那灼热的痛楚,烟头掉落,砸在了冰冷的地上,溅起了些许火花,发出了听不到却无比沉闷的声响,继而伴随着一阵悠长的沉默……
沉默持续了多久,罗通不记得了,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屋外传来了剧烈的风声,这才惊醒了众人。那是直升机的螺旋桨造成的风声。病房里的瑶瑶扶着陈碧走了出来,瑶瑶的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可君莉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看来,此时喜悦的笑容却是另一种无情的冷漠。
陈碧依旧一脸茫然,时而无神的望向众人又傻傻的笑笑,时而嘴里依旧哼唱着那只有一句话却无比渗人的歌……
集合了所有人开始听着院外的动静,连忙朝院落走去,只是当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卫生站的大门被打开了,无数明亮的灯光照着他们睁不开眼睛。所有人用手挡在眼前,又眯着眼望着那明亮的灯,可当他们看清了来人时,脸上的却并非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脸的错愕。那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君莉看着眼前朝他们走来的黑衣人,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种可笑的想法,这些人是香港的飞虎队还是那些传说的恐怖分子呢?总之,他们一身黑衣,手里举着冲锋枪,带着黑色的绒帽,连眼睛都藏在了夜视镜的后面。
这显然不可能是医院派来的人,罗通一行人在一脸茫然的表情下被一个个的架了出去。仍由他嘴里不停的叫嚷着什么,但全被那屋外袭来的风声给盖了起来。他开始挣扎着,却在挣扎中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的那个值班医生。
还是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是那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表情,眼前开始回想方文山打电话时的样子。可惜,似乎一切都太迟了。当冰了的枪柄重击在他的颈后,眼前的世界便黑了下来,他们将会怎么样?而他们又是谁?这些问题,对罗通来说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他,君莉,瑶瑶,陈碧,四个人被黑衣人们架上直升机,消失在黑夜中……
方文山站在卫生院的大门前,看着渐渐远离的风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掏出了手机,蔚蓝的光打在了他的侧脸上。阴影下被盖住的那张淡漠的脸似乎才是他应有的表情。
“搞定了,手工。”
他对着电话只讲了这样一句话,电话那头的人便挂断了,甚至没有传出一个呼吸声,又或则轻轻的点头声。前后不过数秒的事情罢了。而方文山转过身打算回去的时候,迈出的脚却停了下来。眼神一直朝着漆黑的过道一路延伸进去,却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道身影,一道女子的身影,“这些人,办事真是,丢三落四的,这不还有一个没带走呢?”方文山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档案夹,随手打开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微微滑落的眼镜又往上推了推,“单依依……真该解刨了研究研究……”
走廊的尽头,呆呆的站在那边的正是一直躺在另一个房间,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单依依,而此时她却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了那边,看着门外的值班医生。缓缓的走了过来,与其说走的有些缓慢,不如说走的有些僵硬比较贴切吧……
阳光无比刺眼的落在头顶,何奈抬头望了一眼,那些刺穿了绿荫的明亮在他的脸上洒下了一片斑驳的无奈。光与影的交替来的无比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让何奈措手不及。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回到海城那几天里那每一个骑车上班的早晨,那时候,燥热的夏正缓缓过去,初秋的凉风吹落了巴掌大的枯叶落在了肩头。而自行车的轮子在滚动中带起的光影交替便是那时候他时常低头所看到的画面。那时候的画面光影的交替出现只是在一瞬间,可那时候的一瞬间他能感觉的到,也预示的到,不像此时此刻。
光明与黑暗交错的太过匆匆。以至于心思还落在如何应付房间里的黑暗,人却已经站在了明亮的阳光之中。
身子被阳光打的暖洋洋的,可却没带来多少惬意的慵懒,心中反而多了一抹挥不去的燥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里?是穿越了?还是穿越了?还是穿越了?
而对他来说,他只是迈了一脚,一脚迈进了那间古朴的小楼里,心里寻思着楼里的秘密或则能告诉自己小院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而只是这样想着,脚迈进了黑暗中,而当身子探过了门框的边界时,身上便感受到了突兀的暖意,反复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候燥热的夏正刚刚开始……
当心思终于落在了头顶太阳的那一瞬间,心中的那个想法让何奈自己都笑了出来。“照剧情,估计转身,那房子该不见了……”
真的只是想着,连着自言自语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转过身,果然,空荡荡的出了苍天大树,便是黄土桑田。
何奈相信,自己依旧在那个小院中,可是在哪一个时间里的小院这便是他所需要确认的事。
尽管身后的房子不见了,但是眼前还是那一片高直的大树,只不过少了那无数挂下来的茸须,让这些高大挺拔的家伙们看着年轻了许多……
那间旧楼应该有着某种类似控制时间的作用,这是何奈此时所能确认的。他相信它一定还是会出现的,至于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出现,那也是他之后所有查的内容。既然旧楼让他来到了这里,那么这里必然有些什么事会发生,而这些事或许便是一切的因由吧。
何奈相信有因必有果,只是心里唯一担心的是云蹄,十几年了,他们都不曾分开过,此时的他无法感应到云蹄的存在,那么想必对云蹄来说也无法感应到何奈。
“小丫头,你可别出事,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何奈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头顶茂密的枝叶,也穿透了盖在枝叶上那一层厚实的阳光,落在了不知多少年后的某个夜幕下,某个身影的眼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蹄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多的时候并不是那毛茸茸的小猫,而是那一身黑裙脸上总是挂着骄傲冷漠表情的小姑娘……
世上有一种想念,叫做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也一定在想我,他们便是如此确定,因为这或许是十几年来早已深入他们灵魂之中的某种习惯,某种牵绊……
“我相信,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也一定在想我……”夜幕下,那身着黑裙的姑娘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黄土之上,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