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猛紧紧的靠着身后坚硬的岩石,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那些来自黑暗深处的恐惧感就像呼吸这般自热而然的从心里深处冒了出来。他看不见前方的路,也看不见身后的影子。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漆黑一片。他喘着粗气那份对黑暗对未知的恐惧感让心跳跳的无比剧烈。唯独背后坚硬的岩石传来的冰凉的意味才稍稍的缓解了些,此刻包猛心中涌出的绝望……
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往前走?身前是无尽的黑暗,他不知道沿着脚下的路一直走下去,自己会遇到什么?这条路有多长?通向哪里?是地底深处,还是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如果说有人能清楚的告诉他前面有什么?或许,包猛还能在挣扎之后做出一个选择。可最难的选择题往往便是没有选项。
往回走?或许是个好主意,就算被打一顿,就算后面的路将会被当做垫脚石,起码在没有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安全还是有希望的。知道身边的是恶人总好过不知道身边是不是人。他心中这样想着,便转身迈出了一步,可也仅仅只是一步?往前世死,往后也是死,这个选择题太难了……
当一个人陷入绝望的时候最容易做出的选择便是解决自己的生命,但自行了断的死亡有时候却也是最困难的。因为人本能的会去想着黑暗中是否还有哪个角落还有这一丝丝希望之光是自己忽略的没有发现的。
但做这些选择之前,人们会先做两件事,这其中之一便是哭。
正如我们从出生的时候面对光明所带来的恐惧一样,人本能的会选择哭喊,嘶声力竭的哭。当然随着人越来越大,想哭的事或许很多,却很少再轻易的哭泣。那是因为后天养成的习惯让我们压抑了人最初的本能。而绝望让世俗间的嘈杂,奔忙,礼教,道德,还有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远远的抛在了脑海。人都要死了,还不让人好好的大哭一场吗?
于是乎,蜷缩靠坐在石壁上的包猛开始了哭泣,嘶声力竭的哭喊,活像一个孩子……
而选择之后的第二件事,那便是想,是回忆,是回想自己的一生。
他是个机械工程师,一名典型的理科生,逻辑思维严密,严谨,木讷,无趣。家庭条件普通,普通的小学,中学,高考超长发挥也只考了一所外省的二流大学,报读机械工程系。还好大学里还算认真,成绩也算中等偏上。总算没有辜负年迈的父母,可没想到父母熬了一辈子,名下有一所房子,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大学毕业了,还没想到清福便两腿一伸,双双离去。
毕业后某了一份不差不好的工作,名头是个工程师,其实说白了不是做在家里画画图,便是在嘈杂的车间对着那一堆冰冷的铁疙瘩,拿着扳手敲敲打打。
上班下班便是生活的全部节奏,从没去过夜店,下了班最常做的事便是上网。结过婚,女方是婚介所介绍的相亲对象,双方奔着条件都还不错,便草草的在一起,生了一个儿子,只不过相处了几年,媳妇嫌他木讷没有情趣,而且没什么上进心,日积月累的矛盾便上升到不可调节的程度,最终还是离婚收场……
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出差,儿子便跟了前妻。三十好几的人,总算在不久前找到了一丝乐趣。一个人上网上的多了怎么都会出现无聊的情绪,而这份无聊让他在网上认识了一群驴友,参加了几次户外运动,便在上网之余又多了一项或者唯一的爱好.哪里能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爱好之上……
这一刻他开始想起已经离去的父母,想起那个他一直认为和自己没多少感情的女人,想着这个世界上或许能证明他存在过的儿子。心中的酸楚让他不停的挠着头发,都怪自己没事好奇什么?假如安分的睡觉,不去跟踪李实一伙人,或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哭声渐缓,包猛下意识的拍向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微微一愣,激动的表情在黑暗中展露的出来。欣喜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邹巴巴的香烟,而烟盒里还有一只打火机……
“噗嗤”一声,久违的火光照亮了身前半尺不到的距离,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好几口,胸肺中被灰色的青烟所撑的大了几分,再缓缓的飘散在空气中驱散着黑暗所带来的恐惧.他不想死,尽管在回忆中他也找不到自己的生活中有多少乐趣,但他还是不想死。
黑暗中摇曳的微弱火光给了包猛活下去的希望?怎么活下去?他开始扶着墙朝前走去,其实他已经停留了很久,可身后的李实他们依旧没有追上来,这一点包猛的心中很是疑惑。
手中的打火机被紧紧的拽在怀里,没有点着火光走,而是走了一段路再点亮看一看摇曳的火光。熄灭了再次往前走……
包猛这样重复着,主要还是为了节省打火机里的气,而最重要的一点,常时间点着会烧坏打火机本身,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失去了它或许他便走不下去了……
包猛靠着手中的打火机走了很久,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又或则三十分钟,毫无变化的环境让时间的概念变得十分的模糊。原本的希望在此刻又变得模糊了些。打火机中的气体开始明显的变少了很多。
“噗呲……噗呲……”火星从黑暗中忽闪忽闪,包猛流着汗,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大拇指摩擦的太多,起了一道红印子。他多怕手中的火机再试几次便再也打不亮了。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办?脚下一个跌宕落地的时候手肘撞在了石阶上,手中的打火机砰砰两声滚了出去。包猛心中一惊顾不上手肘处的疼痛便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他蹲在地上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见,双手在地上不停的摸来摸去,突然觉得四周怎么突然亮了起来,抬头一看,心中咯噔下,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一个大汉一脚踹在了包猛的胸口上,将他踹向了墙壁,双手抓着衣襟把他拖了起来,”啪……啪……”一下一下的扇在包猛的脸上,嘴里谩骂道:“臭小子,敢跑?”
包猛的左脸被打的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出了血丝,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李实阻止了还想下狠手的大汉,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绕道我们后面的?”包猛一愣,在他们后面?怎么可能?自己一直都是往前走的。他脱口而出的喊出了“不可能”三个字。
李实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会包猛跑出去之后,他们追了一小段可距离很快的便被甩开了,他们每个人都背着几十公斤的装备,也不敢走散,追出了一小段便在李实的命令下停止了追击。
李实很清楚,包猛的身上没有装备,没有干粮,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可能走的出去。随后一行人再次慢慢的前进。奇怪的是一路便再也没有发现包猛的踪迹,而一直看不见出口的众人心中的不安便慢慢的变大。正当他们再次停下来商量对策的时候。耳尖的周常革却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声响,赶忙让宗人熄灭的灯火,安静等了会,没想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便是之前跑掉的包猛……
但包猛的话让众人心中的那份不安彻底的暴露在黑暗之中。“鬼打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词并不陌生……
最沉不住气的便是最先动手的大汉,大汉惊恐的叫唤道“该死的,不会真是鬼打墙吧……”
周常革看向了李实,如果说包猛的话是真的,那么近两个小时以来他们一直在转圈圈,更为严重的事,转圈的过程中并没有重新遇到入口出的那道门。进退无路,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困死在这里……
恐惧瞬间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开来,李实凝重的掏出了地图扑在了地上,与众人一起参详了起来。他的心里也没有底,这样的事情他听说过,却真没遇到过,虽说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不过这一次是相对而言最大的一次。
如果真是“鬼打墙”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他相信在场的几人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疯最终将责任都归结在他的身上,毕竟是他带的路。看着大汉的眼神便知道。为了平息大家心中的不安,这才拿出了地图,正是因为这张图才有这次的行程……
正当众人围着地图无计可施的时候,倒在一旁的包猛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我能带你们找到路……”李实几人一同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包猛。“鬼打墙,无非只是人对感知的一种错觉,本能的围绕着一个点走着圆周罢了,讲白了这石阶通道是一个特殊修葺,看似只有一条道,笔直的往前走着,实则每一阶石阶都有着轻微的变动,带着我们走成了一个圈。”
“怎么才能走出去?”李实激动的问道。
包猛顿了顿陷入了沉默之中,眼睛却死死的看着他。李实笑着上前扶起了包猛,微笑着说道:“包兄弟如果能帮我们走出去,那便是自家兄弟……”
看着那亲切可人的笑容,包猛的心中一片寒冷。但是他不想死,“我是个机械工程师,这样的建筑原理也明白一些,你手上有地图,应该可以走出去。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包猛有些虚弱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