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奈的眼中,缓缓消失的是四周围的风景,当在另一个人眼中缓缓消失的确实何奈一行人。
一抹淡淡的黑影慢慢的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仿佛那里有扇看不见的门。而走出来的黑影原本只是孩童一般的身影,身影很瘦,一股弱不禁风的样子。
消瘦的身子朝着躺在地上的剑士缓缓的走了过去,却在走动的过程中慢慢的便高便的挺拔便的粗壮。散落在两边的长发有些杂乱,还有那挂在胸前挡住了半张脸的胡子。
走出来的那抹黑影自然便是大胡子,而之前孩童模样的他赫然便是之前何奈在平房中见到的样子。
大胡子黑着脸朝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剑士走了过去,看着那张异常白皙却便了形的脸,冷冷的笑了下。而剑士尽管动不了却没有死,或则说他本身便不是活物。脸上的眼珠缓缓的转到了一边,看向了大胡子。尽管脸上的表情无法显示出情绪,可那眼神中的轻蔑和鄙夷却依旧展露无疑。
恰恰正是这样的眼神让大胡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残忍狰狞,他猛的抬起脚踩了掐去,“叫你在看,叫你们在想吃了我。”
无尽的怨气宣泄着无尽的恐惧,他怕,他很怕……
那天在巷子中,身穿旗袍的红红举着铁棍,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身上,先是脚,然后是手,再然后是身子。他不记得红红打了他多少下,只觉得脑子一整片的嗡嗡声在耳边无尽的回荡,最终是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眼前便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可就在那片黑暗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和我下一局,赢了这一切我将赐你重生。”那声音充满的威严……
然后黑暗中便多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小孩,很瘦,看着就给人一种孱弱的感觉。可对大胡子来说却是久违了的熟悉,因为那就是他。
“你怎么这么弱。”那消瘦的孩子张了张嘴,是对着他说,又是对着自己说。灰暗的眼神中没有光明,映射出的光景只有四周的黑暗。
“你个废物。”孩童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模糊的轮廓不停变换着,最开始便是红红的样子,她媚眼如丝眼神中流入出的却是深深的鄙夷,捂着嘴轻笑着说出了那四个字。
话音还未飘散又变成了另个人,那是旗爷,这个老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沟壑纵横的脸上再次重复了一下“你个废物。”
“我明明赢了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废物?”消瘦的男孩拽紧了拳头,争辩道,旗爷淡淡的补了一句,“可你死了。”
身形再次变化,这一次的变化让孩童状态的大胡子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那是一个高大雄壮的男子,那个男子的眼眶带着红红的印记,大胡子不记得高大男子的脸,却认得那脸上的酒糟鼻,那是一个他恨了一辈子却也怕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一个酒鬼,印象中他的父亲总是醉醺醺的,“你个废物。”那熟悉的声音宛如灵魂深处爆发的战栗一般,大胡子的精神便在那一刻奔溃了。
而这时,那个威严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和我下一局,赢了这一切我将赐你重生。”沉浸在恐惧中的大胡子微微的抬起头,四周还是那一片漆黑,而他的目光显得更加的漆黑。他轻声的说道:“输了我要付出什么?”
“哈哈哈哈、无数笑声在黑暗的空间中响起,这彩头你倒是挂在心上,输了便给我你的身体。”
那威严的声音再次似乎流露出了某种兴奋。
大胡子低下来头,肩膀一簇一簇的颤抖着,他在发笑:“我这样的人,重生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废物一个。”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加码吧,赢了我不仅要重生,我还要力量。没人能在说我是废物的力量。输了,不仅我的身体,灵魂都是你的。”大胡子狰狞的对着黑暗中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四周安静了好一会儿,大胡子的话仿佛镇主了虚无中那道威严的声音,它在思考,在考虑,这样的人很危险。因为他的眼里充满了黑暗,也充满了恐惧,可那份蕴藏在黑暗中的恐惧却会滋生另一样东西,那便是怨恨。
终于过了很久,虚无的黑暗中才再次传来了那道声音,“好……”
这是十分危险的棋局,那是因为这是两道灵魂之间的相互较量,谁输都将失去一切……
屋顶上的大胡子将剑士的头深深的踩在了水泥地中,他的力量似乎增大了很多。远远望向了操场尽头外的那一片高耸入云的城墙,那便是决战的地方。
他冷冷的说道:“将军。”
眼中爆发出异常亢奋的情绪,在这一局中他只有三个棋子,何奈,云蹄,陆无双……
“将军”也称“照将”在一场棋局中,一方下一步棋要吃对方将或则帅的时候便称为“将军”。
而那一道高耸入云的城墙背后,便是最后的“将”。所以此时的大胡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走了出来。将不能出宫,那最后的王者必然留在城墙之内,他开怀的笑着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的胜利。
他在这局中出现在何奈身前引导着他们找到了那所平房,为的便是让何奈注意到某些事情,第一,明确了何奈的猜测,这是两个意识在相互倾轧。
第二,博同情,何奈看到的的的确确是大胡子小时候的回忆。他的父亲是一所贵族学校的保安,而他家便是住在学校的最角落边上搭建的平房之中。只不过真是的记忆中,平房是贴着围墙建在外面的,而不是建在围墙的里面。而家里的环境自然上不起这样学校。放在那个年代来说,学校里不是高官权贵子弟便是富商后裔,那可不是普通人上的起的,可是他却经常爬进来玩。小时候他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天天喝醉酒,为什么天天要打他,直到慢慢长大后他才意识到,那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从他记事以来,母亲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曾经一度认为母亲是个哑巴。可事实当然不是,直到那一天,她的母亲开口叫他跑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不是他亲生的……那天之后,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死了,而那个瘦小的孩子失踪了……
第三,围墙内的世界是他的世界,但却受到另一个意识的压制。所以才有了剑士那一脚踩踏了屋顶给何奈带来的机会。他只能一定程度上做出某些改变或则影响,而另一个意识对他们的压制便是年龄。
就好比这一场比赛,大胡子选择了空间,选择了场地。而另一个意识选择了时间限制了时间,年龄便是时间的表现。
让大胡子欣喜的是,连他都不知道,剑士手中的剑便是开启禁制的钥匙。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把长边宽刃的大剑竟然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危险,又是机遇。
此时此刻的大胡子双手背在身后,大有一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味道。灼热亢奋的眼神中紧紧的盯着那城墙上的斑驳痕迹。那道看似无比坚实,无边安全的城墙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便能完全的摧毁,他似乎已经感受了体内某种力量的苏醒。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的雀跃……
现实中奈河桥酒吧
涂涂小跑着推开厨房的门,肥厨正打着电话,可是电话中一直传来的都是忙音或则不在服务区之类的提醒。
涂涂见肥厨的脸上挂满了焦急与担忧,便吸了口气,脸上马上换上了一张阳光般的笑脸。“肥叔,何奈打电话来说,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说你厨房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去。”
肥厨一愣,“啥,臭小子打回来了,哪呢?”他挂了电话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涂涂跟前。
“对呀,是我接的电话,说完他就挂断了。”涂涂笑着说道。
肥厨摸了摸脑袋,前几天刚刚剪的短发还有些扎手。“我说怎么老打不进去。这臭小子,改天你在接到别挂,叫我接。”
肥厨尽管心中很是疑惑,可看着眼前涂涂那张带着几份无辜又带着几分阳光的笑脸,也没多想,嘴里慢慢咧咧走回了炉灶前,看了一眼今晚的订单,都快过了一个月了,马上又到是十五号了,这不久没人调酒了?
看着肥厨又继续开工了,涂涂才退了出来,厨房里的门一带上,那陷入黑暗中的笑脸便沉静了下来。都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诽谤。真不知道局里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不远处吧台中的何梦抬眼看了过来,涂涂的脸上立马又挂上了笑容,双手依旧搁在裙子的前面,端起盘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只是手心里正捏着一个小纸团。这是坐在角落里的某人塞给她的。如今的酒吧中人满为患,生意看似很好,却略微有些怪异,因为这些人的目光总是好像有意无意的搜寻着什么?
何梦点了支烟,眼睛落在玻璃窗之外,而这几天,酒吧外时不时的总会走过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于那些生面孔到底在找些什么?何梦毫不在意,只是偶尔吐出烟圈的时候,眼中也不免闪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