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梦醒有时分

雾殇之无常时

荒山老妖

2025-02-14 20:52

是梦总归会醒，不管美好与否，因为梦境中的那一抹悸动，那一抹伤感总会在某个瞬间让我们戳破那虚幻的泡沫，那便是黄粱，那便是梦醒时分。 何奈手中的银色调酒不何时变成了两个，双手握着，杯子的中间有一个大一号的透明玻璃杯，杯壁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就像先前落下的梦境，莹莹闪烁。水晶般的玻璃杯表面不是光滑的，是一面面三角菱状的碎图拼成。杯子里加了些捣碎了的冰…… 吧台前的几个人看着，看着他的额头有些汗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宛如温和的灯光下尽显柔和的水。 两支调酒杯中的液体缓缓的顺着两根吸管慢慢的融入到水晶玻璃杯中，杯底闪现出斑驳的光景，像是琉璃被分割成了无数画面。缓缓流出的液体在杯中交汇时不知为何从左边流向了右边，右边又流向左边，只是紧紧的贴着杯壁滑落，不急不缓尤为自然。杯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漩涡，十分奇特。一直到何奈将两只杯子中的酒都汇集在一起，漩涡依旧缓缓旋转着。杯底里的碎冰在液体的浇灌下，缓缓的层层塌陷，正因为如此，才会在上面形成了盘旋下陷的漩涡。 陆无双的表情依旧冰了，眼神宛若有光；黑衣老范脸色依旧深沉，棱角却显柔和；白衣老谢面色依旧苍白，笑容却显激扬；涂涂的双手依旧轻轻的搭在身前，相互纠缠的双手却显凌乱。 他们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落在那斑驳的光影之间，等下这下一刻的变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何奈这才取出了事先泡在滚烫热水中的两只瓷碗。热水依旧滚烫，打开盖子的瞬间冒出的水汽宛如一层薄薄的皖纱，盖在了黑褐色的瓷碗之上。黑褐色的瓷碗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这一刻取出的时候碗面光滑明亮，黑亮如珠，那是月光下的黑珍珠，在晦暗的灯光下压抑着让人心悸的色彩。 取出的碗没有擦拭，轻轻的摆在谢姓男子和范姓男子之前。碗中依旧冒着热气，感觉更像白色的烟雾凝而不散。缓缓盘旋在瓷碗的身旁。 何奈取过水晶玻璃杯，杯上盖着铁盖子，阻挡了碎冰的流出，两者之间留了一条缝，琥珀色的液体缓缓的流出，注入碗中，沿着那一圈圈碗底的纹路，缓缓走过那繁华似锦的流年，最终静静的沉淀。 琥珀色的酒色在一刻宛如这一刻融进了黑褐色的瓷碗中，留下的色彩更像水一样清澈，没有浓郁的酒香，没有璀璨的色彩，有的只是路边的一碗清水…… 何奈柔声的说道，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的柔和“黄粱有酒梦一场。” 黑脸的老范看着面前碗里的酒水，眉宇间流露出思索的味道，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脸的老谢。发现老谢也正好抬着头看着他，他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老谢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大钞，便与老范一同突然起身离去。何奈疑惑的看向他们，却只看到大门关合的瞬间。离去的身影宛如一道风，这一幕让何奈想起一个人，一个满头银发老爱喝霸王酒的神仙。 陆无双猛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突然剧烈波动起来的左眼，看向了黑白二人离去的方向，眼神凝重。 又是什么牛鬼蛇神吗？陆无双的心中思索道何奈心中微微泛起了不安，“黄粱有酒梦一场”是巧合吗？ 他突然仰起头看向了楼道尽头往上的阶梯，老板娘今夜不在…… “老范，我有种感觉……”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浮在空中对着浮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轻声说道。“我想，我们想的应该是一样的。”身穿黑色西服的老范平淡的回答道，总觉着低沉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对方心中想要说的话，浮在空中的他们目光都落在同一个地方——“奈河桥” 落棋便是战起，旗爷一边与大胡子拖延着棋局，一边观察着大胡子，黝黑浓密的胡须下有着一张如何的脸。 他说他的棋没有马，他说这一局不用马？旗爷表面镇定却越下越疑惑，越下越心惊，“野马操田”竟然不用马？此局不用马，如何破之。 他思索着大胡子棋面上始终不动的马，有些不懂，却深陷其中。 当局中时，额头便渗出了汗水。他有些沉默的看着棋局的结果，又抬头看了一眼大胡子，缓缓说道“好棋。” 大胡子嘿嘿的笑了一声，伸出了一直黝黑的手，手上朝上，手指弯曲了两下。旗爷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大胡子不悦的说道：“破了你的局，自然得给点彩头，你这老头不是这么小气吧。” 如此不恭的话语让旗爷愣了下，身边的红红也惊讶的看着大胡子，敢问旗爷拿彩头的，大胡子绝对是第一个，而且还绝对最大胆的一个，“老头”这两个字就算是事实也不能真的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吧。 旗爷微微笑了下，笑脸下的寒霜更加的冰了了几分，向后靠了下，大胡子的身材相对于他总归老头来说太过高大魁梧以至于，大胡子蹲着看着旗爷的眼神是由上往下的。 “给他”一旁的红红会意的站了起来，打开了不远处唯一的一个柜子，一叠大钞放在了大胡子的面前。大胡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叠厚厚的大钞，有些激动的再次吞了下口水。伸手将一整叠的大钞揣进了怀里，抬头说道：“老头，还下么？再来一局如何？” 旗爷微微的抿了一口茶，心中嘲笑的，贪财好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棋艺上有如此高深的天赋。棋局中那他绝对不是如今的他，只是问题在那里？ 旗爷的眼中泛着皎洁的光芒，想知道答案，那么便必须在下一局。 轻轻的盖上了盖子，“好，这一局，我来破你的局。” 旗爷知道大胡子怀里有一局，今夜让人把大胡子找来为的便是这一局…… 大胡子没有犹豫，很快便将自己的棋局摆了出来，黝黑的双手相互搓了搓，学着旗爷的样子，伸手说道：“请。” 话音刚落，便双手怀抱在身前，眼神专注的看向了棋局之上，这一局他守局。 九州之域，域广八方，楚汉分界，部兵于山川、田野、阡陌之上。金戈铁马，秣马厉兵相交，无声的肃杀之前盘踞在四方田野之中。 旗爷眼神凝重的看着棋盘上的排兵布局，心中猜测这大胡子手中的局它所拥有的名字它所讲述的故事。眼落于棋盘之上，神却困于棋意之中。 车动，便是无数烟尘泛起的金戈之声，古铜色的战车宛如实物般出现在古旗的脑海之中，那飘扬的战旗有些破旧，似黄沙古墓中缓缓而来。冰冷的气息，带着恒古的厚重，战车虽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战意…… 兵动，便是无数手持铁盾手舞铁刀的兵士，低声轻吼某种特定的声调，手中的铁刀与铁盾相击发出“何人敢战”的呼喊。他们是无谓的长胜之师，无惧所以无谓…… 炮动，便是无数轰鸣响彻天际，无数带着火红色流岩的落石轰炸着高耸的城墙，那是远古时期毁天灭地的力量，大地在震动，山川在震动…… 这便是大胡子的局，棋局如战场…… 旗爷的脸上流出了不少汗水，红红在一旁摇着纸扇，屋里没有装空调，老人家吹太多空调不好。 铜铃古调奏响的乐曲是胜利者的赞歌却是失败者的哀曲，孤单的帝王在欣赏着最后的哀歌，兵临城下，旗爷已经无子可用…… 旗爷无力的放下的手中的帅棋，棋落便是旗落，无数次旗落…… 旗爷的脸色有些苍白，胸前有些起伏，身边的红红有些担忧的轻抚着他的背。 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完全没有往日里的那中镇定自若的心境，反而心中有着无数恨意隐隐涌动而出。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坐太久的双脚有些微麻，旗爷站了起来红红自然也站了起来，微微躬身扶着旗爷走向窗边，可身后却响起了大胡子的声音：“这一局的彩头呢？” 红红有些微怒的瞪了他一眼，心中也很是不解，棋局中的大胡子宛如棋艺大家深不可测……可她看了一眼棋盘中残留的两色棋子，心中的怒意便更深了几分。 “给他……”旗爷声音显得有些苍老。红红柔声应道，大胡子的身前已经堆了高高的一堆，像是城墙，只是他怎么看也不想城里的王…… “老头子，要不要再来一局，这一局你守我功，只不过赢了的话我想要点别的……”大胡子颠了颠手里的钱，开口说道。 站在窗边的旗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前起伏的波动平稳了些，转身看向大胡子，说道：“赢了你想要什么？” 大胡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旗爷身边高挑的红红，那赤裸的眼神，旗爷虽老但也是男人，哪里不明白这眼中的意思。 低沉不悦的说道：“送客……” 红红依旧搀扶着旗爷，自有人来送大胡子离开，大胡子将所有钱揣进了怀里，有些不舍的看了看红红…… 送走了大胡子，旗爷看着窗外流云渐渐的遮住了天空，目光像是深夜里的空气一般寒冷…… 他缓缓的说道：“贪财好色，无礼无耻，气焰嚣张，狐鼠之徒……” 这样的人怎配拥有那样的棋艺……“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