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四人狼狈离去,等确定他们走远,并不会再返回时,白衣女子才重重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她将这口气吐完,便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她嘴里喷出!
白衣女子一个踉跄,再也站立不住,顿时跌倒在地上。
依笙在树上看的真切,心里暗道:看来,这女子受伤也不轻啊!
依笙轻轻拨开层层树叶,借着微弱的光线,朝白衣女子望去。
只见她正背靠着树,瘫坐在地上,虽然形容狼狈,面色惨白,然而风姿却丝毫不减!
只见白衣女子惨然一笑,淡淡的月光下,竟凄美至极,她紧紧抱着骨灰盒,垂眸对着骨灰低低说道:“苏尘,这已经是第四批人了,他们一路从北边追到南边,也不知我们究竟还能支撑多久!不过,好在我们已经到了蓝田境内,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你的故乡了,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结庐而居,这辈子便再也不分开了,你说好吗?”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却很温柔,那凄美的笑意之中竟蕴含着很深很重的悲凉!
在这夜深人静的树林里,这份悲凉被慢慢放大,便是连依笙也有些动容,仿若感同身受。
却见白衣女子这句话说完,便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声响,依笙在树上静静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心里不禁疑惑!
依笙试探着楸下一片树叶,扔到白衣女子身上。
按理说,武功修为达到玄极境界,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马上感知,更别说是这树叶落到身上的动静了,可是,树叶落到她身上许久,白衣女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重伤不支,已经昏了过去?
依笙心里疑惑,她犹豫了片刻,才自树上轻轻跃下,走到女子身旁,俯身查探了一下,果然见这白衣女子已经昏了过去!
依笙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触手滚烫,看来是重伤引起发了高烧。
方才依笙藏身树上,因着距离过远,光线暗淡,白衣女子的面容她看得不甚清楚,只隐隐能看出女子的气质清冷若仙。
而现今距离拉近后,依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
只见她乌发雪肤,明眸皓齿,朱颜柳身,而且她身上还有种清冷之意,这种气息让依笙感觉很是亲切、熟稔。
这女子就好似另一个自己,一样的清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为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这般不顾一切啊!
这让依笙心有感触,她本不喜多事,也向来不是善心泛滥之人,可是因为这白衣女子身上与她相近的清冷气息,还有她为保护骨灰盒而不顾一切的执着深深打动了依笙。
使依笙生出了浓浓的恻隐之心。
依笙扶起白衣女子,想将她背起来,找到一片安全的地方为她疗伤退烧。
谁知这白衣女子虽然不省人事,可她抱着骨灰的双手却丝毫也没有放松,依笙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骨灰从她手里拿开。
然后才背起白衣女子,抱着她视若生命的骨灰盒,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朝不远处的那个建筑物走去!
依笙边走还边自嘲地暗自摇头道: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本应该由男子来做,没想到却被我这个女子做了,哎!也不知这美人醒来后看到救她的不是英雄,而同样是位女子,会不会心生失望,怪自己多管闲事呢。
依笙低低轻笑了起来。
还有,这骨灰盒里装的究竟是她的爱人,还是她的亲人,竟然让她这么奋不顾身的去守护!
就这样,依笙背着白衣女子,足足又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那栋建筑物前。
这是一栋建得很宏伟,规模很气派的大宅院,想来是哪个富贵人家建在远郊的别院。
依笙抬手刚想敲门,但看到白衣女子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妥,此刻,她的白衣上有许多血迹,虽然光线暗淡,却也能看的分明,而且,依笙手里还抱着骨灰盒。
若两人就这幅模样贸然敲门的话,定然会引起主家的怀疑。
她想了片刻,将白衣女子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又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衫,将白衣女子染血的衣服换下,与那小巧的骨灰罐一起放在自己包袱里。
好在两人身高体型都相差不多,这套衣服穿在白衣女子的身上正好合适。
一切安排妥当后,依笙才抬手敲门。
好在现在时候还不算太晚,依笙静静等了片刻后,便见有个仆人打扮的人出来开门。
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仆人,体态高大强健,一看就有武功底子在身,他见到依笙,面色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两个女子深更半夜地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有丝毫惊讶,更不曾因依笙的绝世容貌而有片刻失神。
依笙暗道:这人很不简单啊,仅仅一个看门的都有这种定力,也不知这宅院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虽然心里有点忐忑,不过门敲都敲了,现在也不能退缩,依笙露出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说道:“我与姐姐慕名来蓝田游玩,不想,姐姐半路却发起高烧,我们见天色已晚,附近又实在找不到其他落脚的地方,无奈之下才冒昧打扰,不知阁下可否行个方便?”
那看门的仆人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两人一番,淡淡道:“两位稍等。”这人声音里竟然毫无情绪,他说着便关上门,想是回去禀告主人了。
依笙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才见方才那个仆人又返回,将门打开,对两人道:“两位请进!”
依笙这才扶着白衣女子,跟着仆人走去,待走到一间屋子外后,那仆人停住脚步,依旧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想必两位并不是蓝田本地人,不知道我们玉落山庄的规矩,我们玉落山庄一向不许外人进入,主人是看在你们是外地人,并且有伤在身的份上,才允许你们在这里住上一晚,你们今晚最好不要到处乱走,明日一早便请尽早离开吧,一会儿会有人送来退烧药,两位暂且在此休息一晚!”
说完也不等依笙谢过,便扭头离开了。
依笙略微诧异的望了仆人一眼,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客房,一桌四椅,卧室与外面用一张屏风相隔,依笙将白衣女子扶起到床上躺下。
果然,不一会,便听见有人敲门,依笙过去开门,见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正端着热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外,依笙本想让这丫鬟进房间说话,顺便打听一下这间宅子的情况,没想到,丫鬟只是在门口将汤药递给依笙,便一句话也不说,低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根本不给依笙任何说话的时间,依笙疑惑地摇摇头,也不知这宅子的主人是何等人物,便是连仆人丫鬟都这般谨守规矩,不同寻常。
依笙将那碗汤药喂白衣女子喝下,又喂她一颗圣清丹,这才放心和衣躺在外屋的侧塌上。
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