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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暗夜里的镜

唯宠傲娇女神 牛油果的绿 2025-02-12 11:41
此刻的夜尚在,下一刻便有一线白光刺破重重的黑暗,那是一束光,一束可以让他在黑暗中腐坏的心复原的一束光。他努力地伸手去捞,去抓,去扯,但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那束光是代表着希望的光,但那道光也是最无力的东西,因为它——只是一道光,无法将他带离这黑暗的人生,哪怕它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投下了希望的种子。
他微微抬头,去追溯这光的来源,去追溯这光初始射进他世界的时间。
他看到了!又看到了!
同样地黑夜中,同样地血腥,同样地让人作恶的尸堆成山,同样让他讨厌的杀戮,但是在那时却是他存在唯一的一个原因。如果他连自己活着的原因都失去的话,那么他就要化为这黑夜里的一缕烟尘了。而他不想消失,没有原因地不想消失。但现在的他想那时或许他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出生开始便被预言为“不该存在的人”,从出生开始便被抛弃的孩子,活下来了,他还要活得比谁都长久。
他尚还记得,他的第一次任务,是要去杀了自己的家人,从未见过面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他想他一定是非常残忍的人,不然,为什么在那些人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时,隐在冰冷面具后的他的脸会挂着微笑,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也已经蜕变成了被所有人害怕和唾弃的恶魔了吧!看到他们惊恐的眼神,他的笑容更大。这时的他们已经开始后悔了吧!后悔把他扔掉,后悔不好好待他!一定是这样的!
但当他的剑正要斩下那个最小的妹妹的头颅时,那个五岁的小女孩满脸泪痕,冲着他大喊:“恶魔!大恶魔!”,他的剑划下,温热的血溅出来,溅了满脸满身。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什么时候血已经溅到面具里了呢?他摘下面具,伸手去拭,而在温润的月辉下,指尖不是血,而是透明的,在风的吹拂中转瞬消失,那是什么呢?八岁的他垂头思考,但那东西却越来越多得从眼中滚落,与脚下的鲜血一同融入土中。
在那个深秋的晚风里,八岁的男孩站在那里,那里血流成河,那里尸堆成山,那里只有他,他在唱歌,唱着无人知晓的歌。
然后在两个月后的一天,那个宛如他那最小的妹妹的五岁的女孩来了。她的脸上扣着一个笑脸的面具,那个笑脸那么完美,完美到虚伪,但她就那样子黑暗中一步步走来,带着笑。
金座上的住上开口道:“那是你的伙伴。”
伙伴?他歪头疑惑着。
“我将是你的合作伙伴,我是月。”
月,那是她的代号,正如他的代号是镜一样。他们是伙伴,永远不会知道对方的伙伴,即使是死亡,也只能留下一座无字碑的伙伴。
但是,当主上离去,她竟然摘下了那个面具,面具后是一张清丽的脸,稚气未脱,却淡漠异常。她轻抿着唇角看着他:“我是凤月歌,月亮的月,歌唱的歌。”
他笑了:“凤凰咋爱月亮下歌唱?”
她也笑了,笑得月明风清,淡漠而稚气,但温和非常。
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希望之光射进了他黑暗的心底,给了他无力的希望,或许在同时也给了他绝望。
希望和绝望相互对立有相伴而生。
他站在这束光的旁边向上看去,他在守望这束光,他也一直在守候在她的身边。
在执行任务时,他会侧头去看她,她的脸上罩着那张笑脸面具。她如一个微笑着的死神,带来血腥和绝望,她的名号逐渐响亮。大家称呼这个会带来血腥和绝望的少女为“血璇玑”,多么旖旎华丽,但一点都不像她,不像在暗黑中徘徊的她,不像笑得云淡风轻的她,不像任何一个她,只类似那张面具,带着令人虚伪的笑。
他有时也会想,他杀人是为了寻求活下去的希望,那么她杀人的原因呢?她的双手本不该沾上那些妖异的毒,但她却同他一样藏身在黑暗。
“为什么?”她笑了,碧色的眸中映出他的脸,那脸只是那样无任何表情的面具。他用手轻轻扣在面具上,他在她面前还不敢摘下面具,他不知道如果摘下了面具,他是否还能以这样平静地姿态看着她的笑。但他的惊慌被她用话语打断。
“我杀人的原因是因为,我想成为恶魔。”她笑了也叹息了,她看向空中那轮苍凉的月。
他偷偷将这一幕定格在心中,自信地认为她一定不会从她身边消失,他像一个得到了珍宝的孩子,把她藏在了心里最深处,对谁都没有说。
但是有一次,他去追杀那个爱上了被人,然后叛离出组织的女人。
那是冰冷冷的女人,与她一点也不相似,但她的身边总有一个男人,抱着她温和的笑。而他一直跟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下手,他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欢乐微笑,看着那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的男子对她许下海誓山盟,对她不离不弃。他摇头,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她既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不离不弃,她甚至没有明天,她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今夜消失。他会做得很漂亮,让他认为她从来都未出现过一样。他以为那样便不会有痛。
深夜之中,她却子他动手之前,引开了他,她趁那个男人在熟睡之际,将他引到城外。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早就知道了他是来杀她的。
“愚蠢的女人。”他的声音是万古不变的冰冷。他既然已经感知,她为什么不跑呢?
“我如果走了!那死地便是他吧!”她的预言间溢满了温柔。
镜沉默不语,他轻抚着袖中的刀。是的,她猜对了,他的剑既出不饮血是万不肯归的。但是为什么?她只为了保全那个人的性命?为什么?因为那个男人可笑的海誓山盟,可笑的不离不弃?
女人笑了:“你或许不懂,从前的我也不懂,但是现在的我却知道。”
“他是你活下去的理由?”镜突然问。
女子怔,饿半刻,点点头,又反问:“那你存在的理由呢?”
镜忽的想起她,想起她月明风清的笑,回答道:“歌唱。”
“歌唱?”女子显然不解。但她也没有必要去理解。因为那是他珍藏在心中的秘密。凤凰在月亮下歌唱,那便是她。
他亮出剑,他的身影动起来,黑暗将她和他淹没,没有什么再动,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秒,连风也再没有了声息。
他很成功,他的剑穿透了她的心口,她竟然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她笑着迎接了死亡,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说着,说着一个惊动他的秘密。
后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在大雨里,雨水冲刷了一切的污秽,也冲刷着她苍白的脸,当血水被冲刷干净,她像是只是睡着了。她的脸上挂着笑,她一定是在做着与那个男人有关的梦吧!
镜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开口道:“蠢女人!”雨水夹杂着什么全数流进了他嘴中。他细细地品尝,却不禁紧皱眉头,那滋味又苦又涩。
那天他回去,问一直在伺候他生活起居的老婆婆,他问:“什么是爱?”
老婆婆怔了一下,回答:“那是一种鸠毒,是致命的。”
是的,那一定是一种毒吧!致命的!所以那个女人死了,被他一剑杀死了。
但她恍惚间又记起那个女人临死前说的话,她说:“爱是一束光,一束希望之光,能够射到人心底。”
但他不信,那不是爱,爱是毒,不是光,而凤凰在月亮下歌唱才是光,她是光,不是爱,不是毒,所以他不会死。
那天的夜晚,他睡着了,做了一个十分美丽的梦,梦中有温柔慈祥的母亲,有威严的父亲,有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还有这个红衣的冰冷女人,她的身旁有那个男人,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叫她的声音,他叫她,姐姐!唇角勾起一个迷离的弧度,只有他兀自站在黑暗中看着看着……
然后,在黑暗之中,他的身边还有她。
那时的他不知道,名为爱的毒还在侵蚀着他,他不知道,也或许……一直都不想知道。
再后来,主上死去,新的主上等位,那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那孩子总是穿着白衣,不该出现在黑夜里那抹颜色,竟然成为了他们的新主上。
他曾一度十分讨厌那个新主上,那个与他一般大的名为修的孩子,因为他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不到属于黑夜的气息。
“你总会臣服于我的。”金座上的男孩高傲地俯视着他,他言语间带着征服的味道,“因为我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那时的镜不以为然,他轻笑,笑得无辜,他听到他用平静地声音在说:“可是,我根本没有心啊!”他没有心,也没有秘密,他只存在于黑暗,永久无尽的黑夜里,只不过,他早已不再是孤单地一个人。
一个人,独自待在黑夜里,是会孤单消失的,一个人……
只是,他以为那只在月下歌唱的凤凰会一直属于他。可是,他忘了那只凤凰浴火而生,从来不属于黑夜,尽管如今的她栖息在这腐烂沉迷的黑夜中。
所以直到那一天,她悄然消失的那一天他像疯了一样在大雨里寻找。他听到风雨打落在他的心上,他没有来由地空了,整个人空得好像风吹过来都会有回音一样,他站在雨里,没有用结界,有什么从胸口溢出,迷了他的眼,他这只残破的布偶无力地倒在黑暗里。他倒在那里女子好像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那只凤凰终于还是离开了他的世界,离开了黑暗,但他不能,他只是一只残破的布偶,他依存黑夜而生,踏不进那灿烂阳光之中。
“你会臣服我的啊!”那个白衣的少年踏雨而来,雨丝在他的身前奇异地偏转角度,滑下,融入满地的泥泞里。
他看着他,但他不高兴理他,他只是一只残破的布偶,在一开始的一开始就没有要,在一开始的一开始就注定了在这里黑暗消失的命运,那么他……为什么要存在呢?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曾经存在过?明明……谁都不需要他。
“那个人走了哦!你心里的秘密。”白衣的少年看着他空洞洞的眼,隐在精致面具后的脸笑了笑。
他的眼珠转了转,只是冷淡地回答:“我没有心。”奇怪呢!一个布偶怎么会有心呢?所以他没有心,从始至终都没有过。
“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白衣的少年看着他说:“不如我把生命借给你,而你把心交给我,你就可以在黑暗里永久地活下去了。”
镜看着他,他似乎想要刺穿那张面具,看着那面具后,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把他的凤凰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少年伸出的手,声音如万古不化的寒冰:“好!”
他曾经以为那道射进他心里的光在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但他没有料到自己是如此渴盼光明,渴盼有一天,能站在阳光下,尽情地享受着幸福。他还期盼着,有一天,那只凤凰会再飞回来,而他哪怕是只站在远处远远看着也好。看着那月明风清的笑也好!
他还记得,她走得那年,她八岁,而他十一岁。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一个正常的轨道,就好像,那只凤凰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带来了光明的意外。他又有了新的任务,有了新的伙伴——那个代号为“媚”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冷漠,变得僵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成为真正的黑夜杀手。他的脸和面具一样表情僵冷。对了,他把心交给了那个人,所以他没有心了,也再没有多余的感情。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他接到那个任务的刹那,他几乎可以看见金座上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他要他杀了她。
那个失踪了两年的女孩。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他终于终于又要见到那只凤凰了,那只逃离了黑暗的凤凰。
只是,那个叫月歌的女孩,不知道是他,不知道他紧紧地抱住那道希望之光,又再一次地找回来了。
他没有去杀了她,他只是轻轻摘下了面具,化名为惊天,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待在黑暗里,守护着他的凤凰,然后任心中的毒蔓延开,麻痹了他的身和心。
他和荒云相互抗拒。
他和后来又聚集到她身边的许许多多的人渐渐相处下来。
他将她静静拥抱,看着她哭泣不止。
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黑暗的腥风血雨中来来往往的月了,她是月歌。她是月歌,凤月歌。而他也不再是镜了,他是惊天。谁都改变了啊!
他曾一度以为,他的凤凰会一直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偶尔回头给他一个月明风清的笑。
但是他的凤凰还是心有所属了。
就那样抽走了他唯一拥有的那道光,任他消失在黑暗,任那名为“爱”的毒,让他化为尘埃,消失在风中。
再见了,凤凰。
残破的布偶倒在风里,倒在无尽的黑暗里。
只是,他努力地向那个青色的背影伸出手。月歌,不要再孤单的一个人了,在黑夜……会消失……
他一直都知道她那月明风清的笑背后是孤单,独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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